('
第十一章、
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许谨再一次被岳燃拒绝。
但他也并非一无所获,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以及西瓜刀都戳不穿的脸皮,软磨硬泡下,终于是得到岳燃郑重地承诺:周末的聚会,一定参加。
许谨微笑地向着岳燃伸出小指头,满目期盼:“拉勾。”
见岳燃瞠目结舌,许谨悠然而笑,解释道:“从小我就希望有个人和我这么做约定,可惜,小时候没什么朋友——你成全我,好不?”
岳燃僵着脸,双手抱胸,摇了摇头。
许谨失望地收回手,慨然一叹:“唉,你看我现在还记得拉勾时要念的咒:‘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谁能跟我拉个勾呢?”
“不需要拉勾。”岳燃沉默了一会道,“我不会食言的。”
许谨朝他扬起嘴角,轻轻一笑。
岳燃开始后悔,但话已出口,他不能出尔反尔。
“我送你回去。岳燃,”许谨稍稍一顿,看着岳燃认真地道,“常襄不是孩子了,就算你很难接受,你也要尝试把他看成一个成年人,作为,伙伴、朋友那样交流。”
“我会的……”岳燃应了一声转身,许谨攀住他的肩,他不得不重新回过头来,再次面对那张倏然严肃的俊脸。
“拉勾?”
“……不……许谨,谢谢你的午餐,不劳烦你送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岳燃挣脱开许谨,不等对方回应,赶紧溜走。
这回许谨没有阻拦,立在玄关,含笑目送岳燃消失在大门外。
他没有再回事务所,在家里耗费了整个下午,把工作准时超量地做完,到了晚六点,另一个同样守时的人依约给他打来了电话:“许谨,你要的补充资料齐了,一会过来?”
许谨利落地答应,挂了电话出门。
约莫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许谨停好车,推开尚未营业的酒吧前门——这是家低声下气的酒吧,凭它一人正面进出才稍有宽裕的正门便可吓退不少人,再加上暗色调看不见店内的窗户,让人不禁猜度里头的老板大概不是什么好脾气好性格的人。
此时这位老板正在吧台后百无聊赖地玩牌,见许谨进来,冲他咧嘴由衷地一笑。
许谨一扬手,三两步坐到吧台前,招呼道:“阿明,资料。”
阿明的年龄约莫比许谨要年轻好几岁,他脸上自带骠悍杀气,两侧嘴角有些微向下弯,只要不笑,瞅着便是副怒相。
只不过如今他瞄着许谨笑得灿烂如向日葵,这令他眉宇舒展,戾气皆消,倒现出一个典型的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的俊朗男子。
“许谨,你好歹先慰劳下我的辛苦么。”
阿明的口吻里有些不合乎形象的软糯,若有旁人在侧,八成听了要起鸡皮疙瘩,只不过许谨习惯了,淡淡一笑,手一伸,拍在阿明的头上:“辛苦,待会陪你喝酒。拿来吧。”
“这算啥……”阿明嘟囔了一声,转身打开酒柜下方的抽屉,取出个文件袋交给许谨,他见许谨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踌躇了一下问,“许谨,你这次,认真的?”
许谨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文件,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阿明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闷闷地走开去,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隔着两三米之遥,默默观察着许谨。
大概花了五六分钟将文件浏览完毕,许谨漾起一丝笑意,重新封好文件袋,抬眼见阿明的举动,不由讶然道:“阿明?”
“呃,你要什么酒?”阿明有少许尴尬,等到许谨的回答,他背着许谨倒酒,同时开口问,“那个作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认真?”
“表里不一。”许谨答得爽快,“很有趣。”
阿明被这个答案噎住了,他一时闹不清许谨到底是不是玩笑,把酒递给许谨后,无言半晌,才又露出笑脸道:“什么时候带到这来,我也认识认识。”
他随口一说,不想许谨满口答应下来,阿明再次被噎住,悻悻地拉过抹布,开始擦拭吧台。
偷眼瞥向许谨,只见他不自觉地手指略抚着下唇,陷入沉思,阿明见状,心口莫名升起一股怨气,相交多年,他清楚许谨的“恶习”,只是他做不到心无芥蒂。
烈酒猛灌入喉,阿明呛得咳嗽起来,许谨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眉头微微一蹙,颇有些责备:“你少喝点!”
阿明搁下杯子,正要开口,酒吧的门应声而开,鱼贯进来三个人,前后两人身高打扮相似,高大健壮的青年,乍看像健身教练;中间夹着个娇小的、穿一身简洁西服裙的女孩,女孩不过二十岁上下,精雕细琢后的小脸颇令人眼前一亮,只是脸上带着些许惊慌害怕的神情。
三人进来后,两个男子将女孩牢牢锁在中间,拥着向阿明招呼,阿明扫了眼女孩,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
女孩勉强挤出了笑容,没有答话。
等到三人进去后,许谨才看着阿明,眉头深锁,语气转硬:
', ' ')('“阿明,你怎么还在干这个?”
“……不说这个,许谨,你有你的世界,我也要讨我的生活。”阿明嬉皮笑脸,“总之我进去了的话,你会帮我是吧?”
许谨不语,轻轻叹了口气,把文件夹拿在手上,起身道:“今晚不和你喝酒了,我先回去。”
阿明没有出口挽留,默默地盯着许谨的背影,再次给自己满上一杯。
许谨虽为阿明始终不肯听从好言相劝而不快,但当他回到车上后,将文件夹丢在副驾座位上,想起岳燃,他的心情又再次愉悦起来。
这册文件并没有太多岳燃本人的资料,而基本上是他家人的信息。
岳燃尚在的血亲有父亲、弟弟和外甥。
父亲的经历乏善可陈,也没有特别恶劣之处,上边只提及他退休前曾是某公共部门的底层干部,而那位与许谨曾有一面之缘的弟弟,如今则是个既不工作,也不读书的无业青年,并有赌博的恶习。
已过世的亲人分别是岳燃的母亲、姐姐和姐夫,里面详详细细地列出去世的时间和原因,阿明在其他事上不见得靠谱,但是许谨委托给他的调查,总是能完成得超出预想。
那家伙那么排斥自己的真实,秘密就是在这些关于家人平铺直叙的文字里吧?
许谨又笑了,果然是个挑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