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紫禁城里寿宴的准备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酒席桌椅已在太和殿保和殿等各处铺张开,原本想把寿宴摆在露天处,可唯恐天公不作美,不愿寿宴收到任何事的影响扫了太后的兴致,连这一点也想到了。太监宫女在宫内来来往往不停歇,取什么用什么,内务府的人不断地进出永和宫,幸好皇帝带人出门玩儿去了,不然要是杵在这里,岚琪看到他真要毛躁了。
好容易歇口气,从宫外传来消息,说皇上去南苑了,明日下午归来,不耽误后日摆寿宴,说是要带着外邦使臣各处看看,请荣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自行料理宫内的事。荣妃坐在一旁,揉着自己的额头说:“也好,让南苑那边儿伺候万岁爷,宫里能腾出手来办正经事。”
岚琪则没在乎这些,只问着火器营的人后日几时几刻从何处进门,在何处待命又在那里燃放烟火,想着阿哥里头交付哪一位盯这件差事好,门前突然有客人到,宜妃带着宫里人气势汹汹地来,瞧见永和宫里摆着好些还没来得及过目拿走的东西,哼笑道:“德妃姐姐这儿都要摆不下了,其他姐妹们吃不上饭的事儿,还管不管了?”
岚琪心头恼火,想这一次的事已经让宜妃捞足了便宜,怎么她还贪心不足来闹事儿,心中笃定绝不给她好脸色,可宜妃却把她说懵了,只见她冲内务府的奴才啐了一口,骂道:“狗东西,这个月各宫的分例你们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吗,胆儿可真够肥的,连翊坤宫都敢算计?佟贵妃娘娘那里我还没去问呢。”她横眉冷竖,转来就问荣妃德妃,“二位姐姐屋子里的,可送来了?”
荣妃和岚琪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还有闲工夫计较这些,分别将吉芯和环春喊来,一问竟连她们都给忘了。景阳宫永和宫两处都不是指望月例过日子的地儿,平日清闲时或许还记得,这几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谁还惦记那些东西,而几位娘娘这里本该是内务府派人送来,也说不上不去拿就没有的事。
宜妃哼道:“这一天天冷起来了,盼着几箩炭烧火呢,别太后的寿宴体体面面办着,回头宫里却冻死了人。”
荣妃很不客气地说:“你嘴里放尊重吉利些,也就没那些事了。”
宜妃怎肯被她这样抢白,张嘴要嚷嚷时,岚琪霍然起身,看着伏在地上抖得筛糠似的人,恨恨道:“你们忙不过来,就好生向我和荣妃娘娘禀告,总有周全的法子,当是宫里娘娘们都好欺负不成?”
地上的人战战兢兢说:“娘娘,这事儿不归奴才管,奴才只听说,这两个月的银子没周转开,上头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清楚,有人说是不知哪位爷借了款没还上,到底怎么回事,奴才真不晓得,他们也不敢张扬。这些日子奴才一夜安稳觉都没睡过,哪儿还有胆子在主子们月例上起猫腻。”
宜妃冷笑:“什么哪位爷,难不成万岁爷问你们要银子了。”但她也不是傻子,这话说在嘴里了,才意识到这“爷”指什么,一时与岚琪荣妃互相看着,太子爷?郡王爷?贝勒爷?那些毛头小子们现在在外头,早就被人左一声爷右一声爷地叫开了。
荣妃看了看周遭的人,宜妃虽糊涂,她身边的桃红还算稳妥,不怕眼前听见的几个会张扬出去,便勒令地上那人:“滚下去吧,这事儿既不归你管,就不要到外头嚼舌根子,眼下要紧把太后的寿宴办下来,事儿成了自然给你安稳觉睡,要是出了纰漏,你就睡过去别再醒了。”
内务府的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环春搬来凳子请宜妃娘娘坐下,宜妃这会儿倒没了进门时的气势,尴尬地说:“我那里是这个月不见了,多心往周遭问了问,几处位份低的,竟已是两三个月都没了或少了,是见你们这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们都不敢吱声儿,可这下都算到我头上来了,我可不能忍。二位姐姐也想想,连我翊坤宫都能短了,这内务府是唱空城计了吗?紫禁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荣妃也不像刚才那样挖苦宜妃,只怔怔地说:“若真是哪位阿哥借了银子没还上的,闹得大了就难看了,你这样咋呼不好。”
宜妃哼笑:“姐姐难道是怕三阿哥做了这些事儿?”
“行了,别觉得荣姐姐脾气好,你就老拿她开涮。”岚琪总算还耐得住性子,对宜妃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过了后天什么帐都能算,这几天多少双眼睛盯着朝廷后宫,咱们若都不给万岁爷撑脸面,他还能指望谁?你那里也不缺这点过日子,不是要你吃亏,你且再忍一忍,既然是我们治下不严,一定给你和其他姐妹们一个说法。”
桃红使劲儿朝自家娘娘使眼色,宜妃也不傻,干咳一声道:“我自然听你们的了。”
岚琪沉沉一叹,将环春喊来道:“叫上几个有眼色的宫女太监,以我的名义到各处去问一问,特别是几位答应常在,若是屋子里过不下去了,你拿我这里的先应个急,让她们好歹后天能体体面面地参加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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