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叹息道:“你可别这样对毓溪说,会吓着她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就安心把女儿交给我吧。”
大度和宽容是必然的,孩子的身体不好,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岚琪也不会怨怼孝懿皇后早年擅自做主定下毓溪这个儿媳妇,她自己本身也疼爱这孩子。可终归是心中的遗憾,即便她再如何无所谓,毓溪本身也会因此深深愧疚,这会成为她将来面对自己,以及胤禛妾室之间很大的障碍,但愿她能想得开,别成为一辈子挥不去的包袱。
憋在心里难受,岚琪对布贵人说了这些事,布贵人也是万般可惜,但乐观地劝她:“现在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你看瑛儿妹妹不就扭转乾坤了,多少太医断言她不能再生育?结果生下那么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皇后娘娘曾经那样喜欢毓溪,在天有灵也会保佑她的。”
岚琪道:“还是姐姐的话我爱听,与她额娘说到后来,就只剩下幽怨悲伤,她的心思我理解,可我心里还盼着老天爷赏赐呢,不要像她那么悲观。”
布贵人道:“嫁女儿的心思我懂,她是怕毓溪受委屈,也不怪她。”
这件事自然不能对外人道,布贵人不是长舌妇,除了岚琪无人会说如此贴心的话,再有就是环春知道。环春从前总是口口声声说将来四阿哥有了福晋如何如何,岚琪还许诺她将来老了送去儿子们府里颐养天年,听闻四福晋可能无法生育,拍着胸脯说:“娘娘放心,福晋在宫里这两年,奴婢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身边的人都如此乐观,岚琪总算舒口气,乐悠悠地盼着十一月快到眼前,她可就要做人婆婆了。而这一个多月里,宫里千万别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她可不希望有任何事打扰到儿子的婚礼。
九月转瞬即逝,十月初一是十三阿哥的生辰,虚龄已在六岁的孩子,皇帝订下了明年开春后入书房念书,正好四阿哥成婚后要从毓庆宫退出,还能在书房里照顾十三阿哥两年,胤祥知道能跟四哥一道念书,天天捧着书本不放手,已经懒得和胤禵一起嬉闹,天天守着胤禛来请安的时辰,缠着哥哥教他念书。
这日是胤祥生辰,一早太后和皇帝都送来赏赐,岚琪带着十三阿哥到宁寿宫等处行礼谢恩,便在午膳时分,将他送到了延禧宫,敏常在早早就准备好了寿面寿包,今天是她头一回给儿子过生日,怀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公主,杏儿容光焕发,简直脱胎换骨一般,有孩子在身边慰藉,仿佛连杀人的阴影也渐渐退去。
岚琪本想回避,让她们母子团聚,敏常在却说不需要独处,她已经十分满足,留德妃娘娘一道吃了寿面,再有觉禅贵人和易答应一道,十三阿哥有模有样地背书给她们听,易答应笑着说:“觉禅贵人屋子里也都是诗书,往后十三阿哥时常来,能让觉禅贵人教教。”
岚琪看了眼觉禅氏,她温柔地抱着小公主,和蔼地对十三阿哥说着话,引导他如何逗妹妹高兴,这般温馨融洽的场景,岚琪实在无法想象胤禛对她说,觉禅贵人使劲儿擦拉过八阿哥的手时脸上的厌恶,她总觉得儿子或许是太夸张了,可能事情过后,平添了许多他自己的想象,从前觉禅贵人对十阿哥也十分温柔,何至于要那样对待八阿哥?
但这一切若是真的,那么她从之前就开始防着觉禅氏,一点都没有错。
这日午后,皇帝给敏常在的赏赐也送到了延禧宫,似乎因敏常在是十三阿哥的生母,如此算来也是特例,宫里其他不养在生母膝下的阿哥公主生辰时,也不见皇帝会想起他们的生母,众人心里都有数,敏常在到底还是这宫里受宠的妃嫔。
是日夜里,皇帝翻了敏常在的牌子,乾清宫派轿子来把她接去乾清宫,可是轿子落定在乾清宫门前时,另一乘软轿也刚好停下,王常在一脸傲气地从里头走出来,两处乍然相见,都呆了一呆。
敏常在本就不愿侍寝,如此便对身边太监说:“看来是有什么误会了,王常在既然来了,我就回去吧。”她说着挽了小雨就要回身上轿子,王常在却立在身后说,“敏姐姐这就走了,不如一道进去问问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敏姐姐,截了您的宠。”
敏常在回眸看她,淡漠地说:“谁伺候都一样,要紧的是皇上高兴。”
说话间,梁总管已得了消息从里头出来,干咳一声对王常在说:“王常在是不是搞错了,万岁爷今晚可没宣召您。”
一语却激起了王氏的愤怒,竟冲梁公公呵斥:“怎么回事,两次三番都是这么说的,到底是皇上搞错了,还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作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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