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点点头,看了眼半天没缓过神的廖胜英,“你又何必当着他的面说,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张音笑笑,“我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也让他明白他有多混蛋,害了一个女人一生。”
张音的话让许辉有些不自在,他低下头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喝个痛快。
覃晴从洗手间回来时,廖胜英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覃晴问怎么了,张音笑着说:“他怕你被人拐跑了,在这杞人忧天呢!”
没过多会,廖胜英借口不舒服带着覃晴先行离开了。
张音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别喝了,赶紧回家吧!”
许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不痛快,“我哪来的家啊!”
张音取下外套穿在身上,“你怎么没有家,七百个平方,独门独院的别墅,多富丽堂皇的家,家人齐全,一个不少,这样的家多少人羡慕不来。”
许辉透过空空的酒杯看着这个装修豪华的包间,“齐全吗?一个不少?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这么难过?
张音把围巾套在脖子上,“有舍,有得,这个世界还是挺公平的。且看你要舍什么,你想得什么。这事没人能帮你,全看你自己了,想清楚,有时候踏错一步,将来,可能后悔一生。我先走了。”
拉开门,张音最后看一眼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男人,轻轻关上了门。
许辉呆呆坐在温暖的屋中想张音说的话。
有舍,有得。
他想舍什么,得什么?如果他说他什么也不想舍,什么都想得到,这样行得通吗?
有谁使了坏,把吴景安和他的家庭摆在了天平两端。
一端是亲情和优渥的生活,是名,是利,是意气风发、是潇洒快活、是置身天堂的许辉。
一端,只有一个吴景安。
孤孤单单的吴景安,寒酸卑微的吴景安。
聪明人都会做这道选择题,他一向不傻,可
他给不出答案。
如此单薄的吴景安却占了和另一端一样的分量,不管天平向哪端倾斜,他都会受不了。
找不到维持平衡的办法。
手机响起,是母亲金美宣打来的。
许辉心烦地将手机扔出老远,抱着酒瓶独自喝了好一会才站起身走出屋外,随手叫了辆车。
司机问他,“去哪?”
他想了好久才报出一个地址。
月光皎洁的夜晚,许辉站在楼下的小花坛边抬头往二楼的窗户望去。
脚下堆了三个烟头,指间夹着的一根也快要烧到手。
窗户里微弱的光突然灭了,许辉手里的烟掉到地上。
他该睡了。
是不是穿着他给他买的那套浅灰色内衣,床单铺的是黑白条纹还是富丽明黄。
天已经很冷了,他应该记得多搬一床被子出来。毕竟可以互相取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