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郝时吃的东西很少,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每天坐在窗前看一会外面的风景,听一听旧手机里放出的老歌。
许辉和廖胜英来看他,郝时会冲着他们点点头,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却再也露不出半分笑来。
许辉几次欲言又止,廖胜英看着他这样,也是急得团团转。
郝时却主动说出了他的故事。
大学时,乔志斌向他表白过,他拒绝了。现在,乔志斌死了,他才知道,原来这几年那个人一直爱着他,一直,没有改变。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却牵出了他极力隐藏的悲痛。
他不该提那个人的名字,那是一道禁忌的符咒,一旦揭开,无法见光的感情就如开了闸的洪水,将他淹没。
许辉一手搭在郝时肩头,却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
乔志斌已经死了,无论有再多遗憾,他也不可能活过来。
而郝时的痛苦成了没有解药的毒,慢慢侵入骨髓、血液,最终将他吞噬。
郝母一次次劝说他给薇薇打电话,甚至做到了下跪的程度,他仍不为所动。
伤心欲绝的郝母冲到了他的房间,拿着一把水果刀搁在手腕上,睁大熬红哭肿的双眼,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你要是非走这条路不可,妈今天就死给你看。”
一向柔弱、温顺的江南女子被逼到了绝路上,她的心在滴血,拿刀的手在颤抖,悲愤交加的脸上满是泪痕。
郝时表情痛苦地看着生他养他的女人,站起身,想要走到她面前。
这就是出柜的代价吗如果十年前他选择了出柜,勇敢地和乔志斌走到一起,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没走出两步,他就昏倒在地。
乔志斌的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他不知道,以后,他的人生,还有没有以后……
薇薇的母亲和金美宣年轻时关系就不错,两家住得也不远,时常见面谈心。
一直躲在房内暗自流泪的薇薇在得知郝时住院的消息后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要冲出家门,薇薇妈慌忙跟上,在此做客的金美宣陪着她们一同赶往医院。
一行人刚走进病房,就听见郝父在大声斥责不懂事的儿子。
郝时穿着病人服,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边,手背上打着点滴,一脸憔悴的母亲守在旁边。
许辉站在另一边劝解过于激动的郝父,廖胜英也跟着搭腔。
“叔叔,您别这样,给他点时间,他会想开的。”
“是啊,老爷子身子重要,气大伤身,您看郝时都蔫成这样了,您就是再骂他也没用。”
郝父不满地瞪了眼病床上的郝时,大手一挥,“不管怎么样,和康家的婚事不准取消,你就是不愿意,我绑也给你绑到教堂去,这婚结不成,你也别做我儿子。”
郝母紧紧握住郝时另一只手,恳求道,“孩子,你就听妈一声劝吧,薇薇是个好女孩,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辜负她。感情淡了,结婚后还可以慢慢培养,孩子,妈不能眼看着你走歪路,你就当救妈一条命,和薇薇和好吧,行不行,妈求你了。”
哭成泪人儿的女孩一步步走进病房,不顾形象地扑到郝时身边,搂住他脖子,“郝时,郝时,我知道我性子不好,总对你发小姐脾气,对不起,郝时,我错了,你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郝时,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真能放下这段感情吗,郝时……”
郝时慢慢拉下薇薇的胳膊,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说出自己是个同性恋。
薇薇母亲惊诧地捂住嘴巴,金美宣眉头紧蹙望向许辉,郝父怒不可遏地甩了郝时一巴掌,郝母绝望地跌倒在地。
薇薇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她不相信,她不能相信,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
郝时耳朵里嗡嗡作响,总有一连串的声音在脑子里不停地吵吵,无论他怎么驱赶也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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