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没有字,坟堆也不大,上面的草已经长得很高。
尹湫曜将装着枫树枝的木盒放进棺材,葬在了玄风身边。
烧完纸钱,尹湫曜摸着墓碑上冰凉的字,小声道:“都快五年了,我却觉得像是只过了五天。每天都想着你回来,却……”终是妄想。
沈怀风偎过来,皱眉看了眼墓碑,他已经认得几个字,念到:“沈乐之墓。爹,这是谁啊?”
尹湫曜起来,将碑上的落叶拂下去,道:“他是你爹。”
沈怀风还要问,被温莨上前把捂住了嘴,哄到:“大爹爹带你去爬树。”
沈怀风装乖,等温莨把手移开,就大喊道:“我的爹太了!”
尹湫曜突然笑了起来,回头牵起沈怀风的手,道:“爹教你练剑好不好?”
沈怀风仰着头,眉间透出股固执的认真,清脆应道:“好!”
温莨跟上他们的脚步,冷俨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四个人朝山下走去。风卷起墓前的纸灰,飞舞着散落在足迹上,沈怀风的笑声回荡在山顶,风,渐渐平息。
后记:
这世,有幸或许能遇上三种人。第种在尚在年轻时,虽青涩不足,但认真执着,刻骨铭心。第二种有了经历,有了成熟,于是懂得不率先袒露,最终包容相处,第三种,则是最合适的人,最终能修成正果,但情路艰辛。
如今()
时光就像春天融化的雪,不知不觉就消失不见。
初春寒意料峭,枝头的白梅还在开放,残雪盖在梅花瓣上,散着幽冷暗香。
尹湫曜身白裘,雪白的狐毛微微浮动,轻柔扫过瘦削的下颌,玉龙山上残白片,冷风嗖嗖地吹拂着墓碑,坟头枯黄的衰草从汉白玉的缝隙里伸出来,微微颤抖。
怀里的沈怀风只有两岁,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大红色的斗篷里。
尹湫曜注视着燃尽的纸灰,片片像破碎的梦境,被风渐渐扫远。
回忆闯进脑海。
记得那时,阳光爽朗温暖,温莨、玄风和他还在苗疆往南镇的路上。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好笑,不过是件小事,却像渗入宣纸的朱砂,永远印在那里。
那天应该是六月初,他们终于换上了合身的衣服,直穿黑的玄风穿起素白的衣服是那么俊俏挺拔,连严肃的五官也透出年轻的风流适意,禁不住看了几眼,却见玄风假装付钱微微侧过头去,当时是笑了吧?可惜在许久之后才察觉,那个人原来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藏着对自己爱意。
诸如此类的回忆好像很,真正想起来却又觉得太少,无例外都微不足道。自玄风死后,尹湫曜遍遍地想,生怕漏掉蛛丝马迹,曾经毫不在意,辜负他太,如今每想起点都弥足珍贵。就如那日在玄风床上找到的头发,根根,长长短短,共二十三根,每根都贴在心口之处。
据说头发上有人的魂,日日暖在我的心口,你能活过来么?玄风。
“我到底错过少?”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青石墓碑,快三年了,这石碑还像新的似的。尹湫曜直觉得他并没有离开久,可是当看到怀风的时候,才意识到玄风已经走了那么久。
“我喜欢你。”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没有告诉你这句话,我以为我可以将你永远留在身边,却料不到分别那么近,近到很久很久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我们都还很年轻,不是么?为什么不给我点时间认清自己的心意,看清你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