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为了你做很多很多的事,很多很多你希望我做的事,在你身边我是个调皮又听话的孩子,每时每刻都全身心地爱你,我的爱不必过多修饰,为了你我改掉了一切坏习惯,我不纹身,不烫头,不喝酒,不抽烟......”
尚楚瞥了眼手里夹着的香烟,心虚地抿了抿嘴唇,文采挺好,就是不太符合实际情况,下一篇。
“亲爱的,我希望我的左手边永远是你的右手,我希望每天清晨睁开眼就能看到你,我希望你伤心的时候第一秒就能想到我,我希望每天都能为你做可口的饭菜......”
尚楚呼了口气,这篇不行,他压根儿不会做饭,下一篇。
“哦我爱的人啊,我只想告诉你,其实我是个简简单单的人,我没有那么多你猜不透的小心思,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单纯的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告诉给你,包括我对你的爱。但我不愿意干涉你的内心,如果你喜欢上别的人,请你告诉我,我一定忍住内心的伤痛,成全你的幸福,放手让你展翅高飞......”
操!这篇更差劲!
尚楚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身体后仰靠着椅背,恰好一只不识趣的蚊子绕着他脑门嗡嗡打转,尚楚抬手一抓就把那小东西弄死了。
喜欢上别的人还想展翅高飞?老子一把薅死你!
他斜眼看着掌心里那只蚊子,小家伙一条后腿还在扑棱,他冷哼了一声,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打开手机上的情书大全网站,继续观摩下一篇。
这网站号称收录了百篇精品情书,什么风格的都有,尚楚还花了十块钱开会员,前前后后看了三十多篇总觉得不太得劲儿,看人家写的东西总是别别扭扭的,但他自个儿憋了一晚上了又实在写不出来,草稿纸都用废了一沓,笔头就快要啃烂了,无奈尚楚脑子里属实没有什么文艺细胞,来来回回就知道那么几句话,什么“你就是最可爱的”、“看到你我就想笑”、“没了你我可真伤心啊”这种既没文采又幼稚的话。
尚楚叹了口气,觉得这么着可不行,他不在这两个多月,指不准白艾泽都收多少情书了,他在这种仪式感上头万万不能输!
他去厕所撒了泡尿,回来又坐书桌前琢磨了一会儿,决定问问叶粟怎么办,小蜜桃对于恋爱技巧颇有一套心得,建议找个枪手代写,提前说好要是不满意就退钱,这么一来质量也有保障。
尚楚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犹豫着说:“哥,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啊,”叶粟哼唧了两声,“咱这叫走捷径,要不就你那二两脑仁能写出个什么屁来?”
尚楚瞅了眼垃圾桶里一筐废纸,心说二两都算高估他了,但他还是有几分顾虑:“别人写的毕竟是别人写的,这玩意儿不就是贵在真诚吗......”
“怎么就不真诚啦!”叶粟打断他,煞有其事地说,“你这又不是让人家凭空捏造,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代写的,让他替你表达出来。咱就是吃了不会写作文的亏,这不叫别人写的,这个吧叫润色,文采是别人的,但情感是咱们自个儿的啊!情书最重要的是什么,感情啊!感情是咱们自己的感情,怎么能叫别人写的呢?懂这意思吧?”
尚楚被他一通大道理绕晕了,想了想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他就是找个人帮他润色润色,中心思想还是“你就是最可爱的”、“看到你我就想笑”、“没了你我可真伤心啊”,感情确实是他自己的啊!
挂了电话,他联系上了个师范中文系的研究生,写一封情书一口价五十块钱,那人问尚楚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尚楚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张废纸,摊平了拍照发过去,说这就是我想说的话,辛苦你把这意思表达出来。
“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你。”
那人说没问题,这要求等于没要求,二十分钟就能交稿。
尚楚心说研究生就是牛|逼,他转了五十块钱过去,在床上躺着玩了会儿手机,紧接着又觉着心里头堵堵的,一块石头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吊得更高了。
经过别人润色的感情真的还是他的感情吗?
尚楚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想和那人说要不就别写了,钱不用退,一句话在对话框里还没编辑完,那头的文件“叮”一声发过来了。
他看了眼时间,才十五分钟,真够快的啊!
尚楚点开文档扫了两眼,不禁咽了口唾沫,啧啧赞叹道搞文学的就是和他这种舞刀弄棒的粗人不一样。
“秒针转一圈,带走了六十秒青春;分针转一圈,带走了六十分钟青春;时针转一圈,带走了十二小时青春。我的青春被秒针毁坏,被分针毁坏,被时针毁坏,那滴答声过于残忍,毁坏我的一切,但无法毁坏你给我的光明。世界在老去,万物在老去,我亦不可免俗,但你在我眸中,永远不会老去......”
代笔的研究生不久后发了条信息过来问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尚楚心服口服,回复说不用不用,写得很好了已经,那研究生又谦虚了一句——
【那就好,我还怕你觉得俗气。】
尚楚摸了摸鼻尖,赶紧把桌上那张稿纸揉成团扔了。
他端端正正地把这封情书在纸上誊了一遍,在右下角写下自己的名字,叠了两叠装进信封,觉着挺满意,关灯睡了。
眼皮才合上没多久,尚楚翻了个身,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觉着心里那块石头怎么还悬着,横竖也是睡不着,他长吁了一口气,重新拧亮台灯,坐回书桌前。
他心里清楚得很,白艾泽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不要他了,这就是在和他赌气呢。不过尚楚一点也不急,他愿意白艾泽和他闹别扭,他有用不完的耐心,他乐意和白艾泽像这样浪费时间,他就喜欢看白艾泽明明想笑又非要憋着的样子。
当初是他不辞而别,宋尧说白艾泽找他就要找疯了,说他走后白艾泽大病一场,说白艾泽的手机再也没有静过音,每一封垃圾短信他都要打开确认......尚楚喉头一酸,在前往新阳的那趟火车上,一张硬座票坐了将近九个小时,窗户外面闪过原野、高山和林地,由北向南景致逐渐变化,车厢里一对恋人兴奋地靠着窗户自拍,别人都在赏景谈天,只有他在痛,他好像被扔在了铁轨上,被来往的列车碾得粉碎。
其实他明明知道白艾泽会有多么痛,他明明知道白艾泽也被他亲手扔在了铁轨上,所以尚楚不敢打电话给他,不敢知道他的消息,不敢听到他的名字。
现在想想,尚楚只觉得挺荒唐的,他怎么就舍得抛下白艾泽。
他只是有一段时间迷路了,所以把他的alpha弄丢了,现在他找到路了,灯也亮了,他要把他的alpha接回来了。
尚楚重新从本子上揭下一张纸,郑重其事的在上面写下五个字——
“亲爱的小白”。
他想了想又轻轻一笑,觉得是不是太矫情了,于是涂掉了前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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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因为前一晚熬了夜,尚楚起得比平时晚了二十来分钟,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心说去晚了就遇不上白艾泽了,着急忙慌地刷了个牙,脸都没来得及洗,换好鞋就往楼下跑,在操场边看到了还在做拉伸的白艾泽。
尚楚笑了笑,小跑过去问:“还没跑啊?等我呢吧?”
白艾泽反应很冷淡:“没有,起晚了。”
“哦哦哦,”尚楚点头,边拉筋边说,“嗨你说巧不巧,我今儿也起晚了,咱俩真是挺有缘啊!”
白艾泽偏头看了他一眼,尚楚冲他傻乐:“是不是有缘啊?”
“不是,”白艾泽面无表情地说,“你有眼屎,我没有。”
尚楚一愣,抬手摸了把眼角,早晨没洗脸,果然搓下来一粒不太雅观的东西。
他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踮脚在白艾泽脸上打量一圈,挑眉说:“你也有,早上洗脸没洗干净吧?”
白艾泽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骗你的,”尚楚咧嘴一笑,“白二公子怎么会有眼屎呢,白二公子是吃露水的仙子,仙子永远不可能放屁拉屎。”
“......”白艾泽拔腿就跑。
尚楚胡诌完一通还觉着挺美,追着白艾泽问:“是不是挺押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