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只觉得要被香水味熏晕过去。他于是开窗透气,看着不远处方栩文对店员说话,不一会端了两个小盒子过来。
“你要香草的还是薄荷的?”方栩文坐上车,“他们店有乳糖不耐选择,没事的。你想要哪个味道?”
戚山明说:“香草吧。”
方栩文递给他,看了眼开着的车窗,把空调温度调高,自己这边的车窗也放下来。戚山明揭开盖子,走神地想:“他以为我冷……他不知道是因为香水。他不知道,他只是以为。如果我说出来,他难道会丢掉香水吗?——如果我说出来,他会马上停车让我走吗?”
两个人沉默地在车里吃冰激凌,炎热的暑气从窗户外涌进来,盒子里马上化了浅浅一层雪水。他看着方栩文皱眉吃着,模样很斯文,一句话从胃里升起,在喉咙口转了半天,堪堪落到舌尖:“我……”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方栩文抬头看他,微笑着,脸上有一种很温馨的神色,“不用很急,想好了再说。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小时候我不是什么都信你吗?现在也是。”
还没等戚山明有所反应,他又笑道:“我挺信你的,真的。我还记得你以前骗我说放学后的补课取消,我信了,我们两个在天台上吹风吃零食,结果语文老师满学校找我们,最后我写了两千字的检讨,人生第一次诶。”
“当然,不是最后一次。”他看见戚山明吃完了,很自然地把盒子接过来和自己的叠在一起,随手放进垃圾袋里后重新发动车,“后来你又骗我一次,我还是信了,那次写了五千字。”
重逢后,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聊起过去。戚山明不知道作何表情,只好说:“对不起,以前不懂事。”
“不用对不起啊!反正后来你很羞愧地帮我写完五千字了。”方栩文大笑起来,戚山明看着他的笑脸,觉得他真的很不一样了。
热风吹进狭小的车内,让人头昏脑涨,戚山明把车窗升起。又一次红灯,方栩文盯着前方的路,没有看他,只是说:“我现在还是信你的。所以你想好了再说,好吗?”戚山明沉默了一会:“……好。”
不多时就到了医院,人不多,方栩文让他在旁边坐一会,自己边看手机边去挂号了。消毒水的味道驱赶香水充盈鼻腔,他深呼吸了几口,觉得没那么胸闷了,就有几分好奇地打量四周。
他好多年没有去医院过,生病了要么熬着要么自己随便吃点药,因此看到跟印象里完全不同的宽敞明亮的大堂时还很不安。他正张望着,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抱住了,低头一看,是个头上还包着纱布的小孩,走路都不稳,扶着他的腿看着他笑。
一个女人慌张跑来,把孩子抱起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啊先生,一没留神她就乱跑了。”
“没关系。”戚山明看了一眼她很体面的穿着和孩子白净的脸,垂下眼,瞥自己还有点油渍的裤腿,“要小心点。”
女人又不好意思的道歉,抱着孩子走了,他还能听到她轻轻说:“不要乱跑呀,宝宝,你身上的小裙子脏脏的,不可以蹭到叔叔身上呀。”
他看着女人走远了,小女孩趴在她肩上,手指玩着自己的辫子,从妈妈怀里扭头对他笑。“呼——呼,”她鼓起脸,咯咯笑着又把脸扭回去,用头顶蹭着妈妈的脸颊,“妈妈!”
戚山明心里像有一片羽毛悄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