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在殿下面前的简策,应当都是要紧的,殿下放奴下来罢,收整一番公文案卷,别被闹乱了,明日见那些个大人拿不出手,殿下又要将错赖在奴的头上。”
陆矜洲掏掏耳朵,嫌弃似的,“你怎么这般吵,闭上嘴。”
宋欢欢不经唬,嘴巴严严实实关上,盯着陆矜洲的脸,生怕他的眉头更皱得深,亦或者拉下来,眼神要杀人。
“孤叫你在这里也不会怎么你,乖乖坐好了。”
言罢,不管小姑娘,黑乎乎的比毫毛笔尖触上去,小姑娘腿绷直了,牙齿咬得紧,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要在小姑娘身上弄丹青。
宋欢欢心里悔得很,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自作主张给陆矜洲买劳什子的文房四宝,这叫自讨苦吃,宋欢欢心里苦极了。
却不敢动,陆矜洲的手攒着她的脚踝子。
“殿下,这墨沾了会不会洗不掉了。”
宋欢欢要哭,她一身干干净净,娘给的白嫩皮子,是她藏在衣裳底下的底气,被人看了倒没什么,如今还没嫁个如意郎君,就被人沾着墨玩了。
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小姑娘嘴憋下来,陆太子的墨笔在动。
陆太子画得仔细,在小姑娘的脯上。
“做红梅,黑笔描花,最妙的地方当属三姑娘与生俱来处,端做红梅花蕊,最是点睛处。”
宋欢欢一个字都不想听,她哭,眼里汪汪的水,眨巴眼间。
滚成线,就掉下去了。
擦过拱起的地上,晕染了太子殿下的丹青,只需要最后一笔,就能成就一朵盛开的梅花蕊,就这么被污了,晕得不成样子。
陆太子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就算洗不掉,在身上也是好看。
可惜幺女不领情,一个劲就哭了。陆矜洲看她抽噎,很是嫌弃,“孤的画作都叫你几颗金豆子毁了去,你要怎么赔。”
说罢,不等眼前这个不争气的接话,自个回道,“本想着画一遍就停手,这下子要拿另一边赔给孤作画。”
说罢,毛笔又沾了黑墨。
宋欢欢却说什么都不肯,两手揪着衣裳要拢上,她是知道羞的,比不上陆太子脸皮厚。
“殿下,奴做错了什么,您只管罚就好了,不要拿奴给您的心意糟践奴。”
陆矜洲的笔顿了,看了她半响,那肩膀一怂一怂,上上下下就是不停歇,陆太子摔下了笔,语气又凶又狠。
“哭哭哭,就会哭了,败兴!”
吼罢,将人抄起来,抱在怀里,箍着她的细腰。
“殿下胡闹,这里是殿下读书见人的地方,殿下撒疯也应该有个度。”
“什么地方,孤的地盘孤爱做什么就是什么。”
陆矜洲手都没碰着她,专听她指控了,“三姑娘哭什么呢,不过是些黑墨,着水洗掉也就没了,小气骨头,什么都遭不住。”
宋欢欢摇头,一味哭,话说不出来半句,陆矜洲恐吓她道。
“再哭就把人招来了,收起来泪水,孤有话与你说。”
宋欢欢哭闹好半响,陆矜洲默默看着她哭,只觉得好笑,好些日子幺女没在他眼前闹了,见她梨花带雨,竟然觉得心头舒畅。
由着她哭了好一会,慢慢的宋欢欢收了声音。
陆太子贴心问了一句,“哭够了么。”
小姑娘收势,心里一时惊惶,陆太子从前在她耳边磨牙,说过他最讨厌女人哭了,如今竟然能够容得下她闹这一番,小姑娘心里微有波澜。
陆太子变了,变了好多,他从前不这样的,他自己知不知道他的变化。
如今陆太子吼人都没有威慑力了,只为了装模作样。
“只呆看着孤,三小姐是几个意思?”
问她话呢。
小姑娘不能提陆太子的事,陆太子变了,与她而言是好事,好到不能再好了。
“殿下要与奴说些什么话?”
陆矜洲很欣慰。
“三姑娘终于长耳朵,能听得进孤只言片语真是难得,孤以为三姑娘只会哭了,软硬不吃,要跟孤耍赖。”
宋欢欢擦干净眼泪,她打了一个冷颤,外头飘着雨。
衣襟敞开着,墨干了,鸡皮疙瘩竖起来,汗毛一根根的,她真冷,身侧的乌发拢到前面来,勉强能遮一些。
两厢对比,一边白,一边黑,黑的那边没污的丹青,很是活灵活现,适才没哭就好了。
定然不错的。
“只是觉得好羞....”
她说起来低头,声音小小的,“正厅人来人往,若是突然有人进来,那奴的清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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