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先生不喜梁安帝,但当时柔妃和梁安帝的事情牵扯,梁安帝为了得到柔妃,也曾上门和先生取经求问,虽然陆矜洲今日的话和梁安帝当时的不怎么相同,但也八.九不离十。
都是原模原样的语气和做派,先生叹出来一口气,伸手拂乱了棋盘重新整理棋局。
“但愿你别学了你父亲的做派,人的一生若是只有起先是美好的,后头潦倒困惑,那又何必呢。”
陆矜洲将白棋拿回棋笥里,只取了一颗在掌心玩丢向空中又牢牢攥住,来来回回好几次。
至于先生后来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反驳,两人这棋局一直下到华灯初上,上京的夜雨飘起来,陆矜洲才冒雨去食肆,买了一些甜口的果脯回了东宫。
宋欢欢最近是先不聊床榻了,困于床帏之间,整个人很是萎靡不振。
淑黛和东宫的人可了劲头的寻好吃的端给她,她每样东西只尝一两口,就再也不吃了,别说了淑黛如何劝,就是低着头不听,人消瘦,小脸蛋的肉都没了,瞧起来尖尖的。
“你这般做作是给孤看的?”
淑黛小声和宋欢欢说着话,忽然被门口的声音惊到,连忙站起来身子,朝陆矜洲福了一个礼,“殿下。”
陆矜洲看淑黛手里端着的玉米粥,半点都没有动,还是满满的一碗。
眉头皱得很深,一直盯着垂下来的那个脑袋,她的一头乌发都拖到了地上,整个人也不管。
还好杨管家给她挑的婢女有耐心哄人,若换做别人,只管踩上去,管她扯不扯头皮疼不疼,非让她长个记性,好好痛哭上一场才能叫她记住,哪里要避开她的头发,就怕损了她一星半点。
“你先下去。”陆矜洲走进来。
淑黛点头准备退下,但经过陆矜洲身旁时,还是颤着一颗心壮着胆子和陆矜洲开口,“殿下,那日您送了三姑娘回来后,她便心情不悦吃不下东西了。”
淑黛省了很多事,开口不提,只觉得自家殿下下手没有轻重,姑娘身上是一块好皮都没有,可殿下将姑娘往房中一扔,也不管姑娘死活,自个赶了马又回了宫里去。
这许多天不露面,今儿个好不容易来了,瞧着那脸色也不怎么好。
淑黛心里担忧,恐怕陆矜洲又冲撞了宋欢欢肚子里的孩子,宋欢欢使小性子不肯叫人来看,她不爱动,也是因为身上不自在。
不看大夫,怎么知道肚子里的孩子。
陆矜洲停了,淑黛博一口气,小声传达自己的话,“殿下再和姑娘闹,也该想想姑娘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她总不吃东西,这总归是不好的。”
说了第一句,到了后面,淑黛就不敢开口了,她不敢看陆矜洲的神色,恐怕不好瞧便算了,殿下的眼神真是要把她身上的皮都给扒下来一层的样子。
淑黛搁下玉米粥逃也似的离开。
陆矜洲听到身子,想到孩子,他都不用多问,就知道肯定又是宋欢欢耍的什么蛊惑人心的把戏,难怪了,淑黛对着她如此的精心维护,从东宫的人变成她的人。
“宋欢欢,喜欢装死是不是。”
陆矜洲将果脯丢到一边,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来,还没发难对着她吼一句,就见到这幺女的惨白的脸色,几乎没有一丝的血色。
整个人憔悴得不似样子,她就着了中衣,中衣松散,锁骨上还有前些天留下的东西。
宋欢欢真没有什么力气,本来没吃东西,眼皮子又重又沉,勉强用力掀了掀,见到陆矜洲的脸,伸出手过去抱着他的腰,可怜兮兮喊了一声殿下。
跟美人要的小猫似的,被人欺负了,往主人身边凑,蹭着陆矜洲的腰身。
“殿下回来了。”
陆矜洲的话梗在脖子里,就这样的,他还能出口收拾谁,话一说出来就变成了好心的饿责备,“你是要弄死自己,好叫孤心里不自在?”
宋欢欢攀附着他,“殿下生了大气,奴折磨自己也是为了给您出口恶气。”
话太好听了,说什么都是她对。
陆矜洲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别有心计,孤给你使唤的人都说了,你肚子里揣着孤的孩子,前不久孤才和三姑娘闹,这孩子这么快便有了?”
宋欢欢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她嘴里没句真话是不假,可孩子这招为什么要用到淑黛身上,用来笼络人心未免大费周折。
“天地良心,许是淑黛误以为,反正奴没有说过。”
宋欢欢说话有气无力,陆矜洲前一回是把她往死里折腾,闹出血不说,身上也不提了,就是动一下腿都疼,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只想到那日喝酒的反常。
心里越想越觉得生怕,只恐怕她自己说漏了嘴巴,没有兜住嘴,叫陆矜洲知道了什么。
她不能不为自身计长远,回来后就使了一些性子,没擦药,叫身上的不好,好得再慢了一些,淑黛端上来的食物,每样都只吃一些,生怕自个忍不住嘴馋。
“你这幅样子是打算做给谁看?”
谁如今在和她说话,哄着她,与她拿吃的,不就是做给谁看了,宋欢欢眼睛落在陆矜洲扔在一侧的果脯糕点。
外头的纸封上头有出处,是宋欢欢平日里最喜欢的那家糕点,陆矜洲以前还记得给她带。
男人都要哄,不敢发生了什么事情,攒了多少气,过去都不重要,眼下哄好了,事情很容易就翻篇,人都叫他睡了,宋欢欢心里想,她还有什么是搁不下的。
“殿下,您用过膳了没有?”
陆矜洲这些日子吃也没吃多少,梁安帝留下来的烂摊子多,收拾干净要废不少的心力,他殚心竭虑,总算将尾巴处理了。
但男子的气力总归要比女子多,不至于像宋欢欢这般要死不活。
“既然想到问孤,三姑娘呢,没有吃?”
宋欢欢说没有,她把陆矜洲当成柱子,抱着他的腰往上,攀过陆矜洲的腰腹,生惹了一场男人的怒气,小姑娘自在了,却没有发觉陆太子的脸色不大对。
“殿下带的果脯糕点,是奴最惦记想吃的。”
她拽了果脯包就从陆矜洲身上离开,勉强坐直了,低着头拆外头的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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