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仅是国子监的先生,更是太子爷曾经的老师。
从小教到大的,许多人不知道,太子养在生母柔妃膝下,而先生更是柔妃的亲哥哥,是陆矜洲的舅舅。
可惜柔妃早死,当上皇后没几天,人就走了。
先生不喜欢在朝堂混迹,梁安帝便给他当了国子监的第一掌师。
“我看你顽固模样,这么大了也没个正形,不想想自己的亲事早日成家,反而在外头养个小的。”
要真是清白姑娘,还劳烦他亲自送过来。
当着面就碰人姑娘的脸,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两人的关系,先生到底是人精了,又生知道陆矜洲的秉性。
接过陆矜洲的茶,先生坐下,喝一口心里的气也没消。
“舅舅这句话说的不对,不是养在外头的。”
先生重重搁下茶,打断他的话,“你还好意思说,我人老了不好意思听。”
言罢又瞥了陆矜洲一眼,骂他道,“没脸没皮。”
那姑娘才多大,嫰生生的模样。
和当今公主陆潮汐只怕左不过几岁,甚至要更小一些。
他也狠心收得进来,瞧着两人亲近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回 了,只怕以前更有过亲密。
“舅舅教训的是,您肯说上她几句,又吃了侄儿的茶,那要好好照拂的。”
先生手里要拿个戒尺,只怕又要打到陆矜洲身上去,他没好气道。
“在我这里还能出什么事。”
陆太子略一挑眉,“自然是出不了什么事。”
“你今日过来,纯属就是为了这小姑娘?”先生问道,朝堂上的事情,并非没有耳闻。
康王如今越发势大,又将梁安帝哄得很好,陆矜洲这个太子位置只怕坐不长久了,底下的人都这么说着,流言西传东传,传到了国子监先生的耳朵里。
“自然是。”
“舅舅闲云野鹤,淡泊名利,在国子监里安养余年,教书学字,如今来看,您身体安泰,外甥在外头也心安。”
先生年龄大了,虽说面色气润都还好,但始终是上了岁数的人。
风浪若是大些,心里再稳,人的身子骨也站不稳。
“事情已经过了许多年,再翻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储君之位,陛下对你的母亲有愧疚,你心里知道明白,别做一些消磨他的事情。”
“他终究是你的父亲,曾经也很爱你的母亲。”
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重心长。
陆矜洲不以为意,嘲笑道,“父皇上了年纪以求长生,耳窝子被女人吹得软了,什么话都能听。”
“愧疚?这已经过去许多年,早就不剩了罢,若是不翻出来,又怎么会叫那些人心慌记得,不是人老了,事情也陈旧了。”
“是我的父亲,不也是康王的父亲么,何况您也说了,那些都是曾经的事情。”
“父皇三宫六院,新人辈出。”
先生听着他说话,知道他也难的,叹一声,“许多事情你若是想做就去做,我说这些也不是想拦着你。”
劝不住的不必劝,只是要让他明白就好,这是两回事。
“今儿个不上朝,你也不必待在这里久了,叫有心人看见多话,那姑娘我会照看好,你走罢。”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值得陆矜洲来给他泡一盏茶开后门。
陆太子站起来正经揖了一礼,嘴边的笑没消,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多谢舅舅。”
早间起太早了,外头的长廊下坐着,趴着勾栏,一只手搁在外边荡着,宋欢欢的眼睛开始打转转了,就当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
两根拇指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提起来。
“偷懒皮子。”
不是陆太子还能有谁,宋欢欢跳着脚,另一只垫高,龇牙咧嘴说,“疼疼疼。”
“不疼不长记性。”
她惯会偷懒了,屁股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睡。陆矜洲使劲揪她的皮子,看她的确是眼睛疼得清醒,才放开手。
“你给孤小心些,若是在学堂上睡觉,回去拿鞭子抽你。”
宋欢欢捂着耳朵,眼睛都被泪水模糊了,忙说,“不敢的。”
“殿下说完事情了么?”
陆矜洲朝她靠近,将人圈在怀里,盯着她的眉眼问道,声音落在她的耳窝处,“三姑娘在外头,没偷听罢?”
宋欢欢连忙摇头,“奴没有偷听,只是等得久了,眼皮子困,偷偷打了一个盹。”
她的话才说完,陆矜洲伸手又要过来,朝着她的耳朵,宋欢欢怕疼,忙护住,“殿下,别揪耳朵了。”
陆太子要做什么岂容人置喙,弹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