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不一样,”中年男人吸了一口烟,眯着眼道:“林载川是‘斑鸠’唯一的线人,这几年没少跟沙蝎作对,宣重对他恨之入骨,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不会让林载川好过的。”
“宣重说,如果没从林载川嘴里问出斑鸠的身份,两天后要把人带回沙蝎——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听到这句话,信宿的眉眼变得有些冰冷阴郁,半面五官落在日光的阴影里,瞳孔里浮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情绪。
半晌他笑了起来,声音懒洋洋的:“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从我手里把人带走了。”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带着点纵容的意思:“你要是真喜欢,留下也未尝不可,但林载川跟其他刑警不一样,还是先废了他的口舌比较好。”
信宿点点头:“等他醒了我亲自来做。”
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都风轻云淡,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笑意,好像在聊什么家常便饭。
吃完午饭,信宿回到房间。
林载川的身体被单薄的被子盖着,没有撑起什么弧度,在那条黑色眼带的对比下,面颊苍白的简直让人心惊,他的眉骨挺起、眼窝很深,看起来格外虚弱,在几天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这种形销骨立似的立体感更加突出分明。
信宿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觉得有些棘手,忍不住按了一下眉心。
半夜。
林载川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身体不自觉地轻微抽搐,脸上覆了一层毫无生机的青灰色。
信宿几乎瞬间睁开眼,起身打开房间的灯,看清楚他的情况,从冷藏柜里拿出麻醉剂、强效镇痛剂、消炎药,依次注射了进去。
林载川似乎是痛极了,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还是很痛吗?”信宿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上,低声在他耳边说:“再坚持一天,你的家人、同事和朋友都在等你回去。”
林载川听到有人在对他说什么,但那声音非常模糊,隔着一层水膜似的听不清楚。
“………”
眼前一片漆黑,林载川感觉自己沉进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海里,在水中不停地下坠,四肢沉重地仿佛陷在沼泽里,渐渐的,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慢慢地消失,抓不住的意识也渐渐从脑海飞了出去。
林载川看到在这次行动里牺牲的同事们,他们走在一起,熟悉的背影越来越远,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林载川茫然抬起脚步,下意识地跟着那些背影走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的世界中响起,似乎在阻止他前进:“载川,你要坚持下去,你必须醒过来。”
“……还有很多罪恶等待着你去清洗,还有很多英灵的眼睛需要你去阖上。”
“那些牺牲的同事还在看着你,你要带着他们的心愿一直向前走下去。”
可是,真的好痛啊……林载川恍惚地想。
哪里都太痛了,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那声音又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很快都会好起来。”
会……好起来么?
林载川的眼睫颤了颤,竟然真的睁开了眼。
尽管他的眼前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光影。
意识陷入一种奇怪的朦胧状态,似乎有一个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在他耳边说让他一定坚持下去、让他一定要醒过来。
而后那个声音又在他耳边开口,温和到让人来不及防备,甚至是更加轻缓温柔的语气:“载川,告诉我斑鸠是谁?”
林载川难以做出反应,那一双漆黑的眼睛茫然而空洞地眨了眨,瞳孔几乎是完全涣散的状态,他无意识地喃喃了一个名字。
事实上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嘴唇上下轻轻碰了碰。
信宿神情顿了顿,然后语气平静地说:“你很累了,再睡一会儿吧。”
“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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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宿的话语似乎带着符咒般奇异的力量,让人难以抗拒,林载川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似乎换了一个地方,原本柔软舒适的床变成了坚硬冰冷的地面,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嘈杂声响,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
大厅里,沙蝎派过来的人打量着林载川的身体,看着他身上缠绕的雪白绷带,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们宣爷听说阎王的手段让人闻风丧胆,所以特意把人送过来调教,怎么我看着这条子脸色还越来越好了,知道的以为这是严刑逼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伺候主子呢。”
“怎么样阎王,从他嘴里问出来什么没有啊?”
信宿神情淡淡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低头拨弄吸管,似乎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沙蝎的人跟信宿向来不对付,极挑衅地瞥了他一眼:“我看阎王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一个条子而已,三天时间都撬不开他的嘴?”
“宣爷说了,这个条子我们要带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这时,信宿才抬起眼微笑一下,语调不急不缓地说:“斑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宣重如果想知道他是谁,让他亲自来跟我谈条件——至于这个人,他是我的。你们最好离他远一点。”
信宿话音落下,只听见一道细微的破风声,离林载川最近的那人脚下一凉,一把刀飞了过来,刀尖分毫不差地穿过他的鞋尖钉在地上,再进一寸就能割到肉里。
那人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林载川覆在黑色布条之下的眼睫颤了颤。
这个声音……
他这段时间听过许多次,那是属于少年的低柔,音色低回动听,带着独特的磁性和蛊惑力。
在林载川以为他已经被死亡吞噬的时候,是这个声音把他从命悬一线的边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