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寸小哥笑眯眯的看着她:“拜托!美女,我的店在这儿开了一年半,你周一至周五天天光顾,每天固定食谱,雷打不动坐在这个位子,要不是你从来低头专心吃东西,我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沐晨噗嗤笑了一下:“生活要有规律。”
圆寸小哥翻了个白眼:“这是强迫症晚期,我家的东西让我连吃一周都会腻,你可真是长情。”
她并不想告诉他自己大学四年在同一个窗口连吃四年小笼包,最后窗口大叔远远看她走过来,就把包子和粥摆上,价钱输入等她刷卡。
圆寸小哥有点好奇:“在我开店之前你一直吃什么呢?”
沐晨简明扼要告诉他:“你开茶餐厅前这里是家上海生煎。”
她是看着生煎开业直到外兑关门的。
小哥服气:“你狠!”
这时突然传来汪汪的狗叫声,沐晨一转头发现一只雪白的大狗前肢搭在落地窗外面,伸着舌头冲着店里一直叫,看她终于转过头来看它,赶紧友好的摇了摇尾巴。
而周佑生穿着一身运动套装显得手脚修长的,站在那儿牵着狗链子面无表情和summer一起盯着她。
沐晨张了张嘴,有点发愣。
周佑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和圆寸小哥,拉了一下狗链,牵着summer转身进了店里。
这间茶餐厅蛮小的,summer体型又格外的大,一人一狗进来后莫名就显得空间逼仄了起来。
summer一见到她就兴奋的往上扑。
沐晨:“嗨!”
周佑生紧紧拉住summer防止它扑过来砸死她,淡淡道:“它看见你了,一定要来找你玩。”
于是沐晨又对summer摆了摆手:“嗨!”
圆寸小哥看着面色不善的周佑生和冲他呲出一排尖牙的summer,做举手投降状:“你们慢聊,我去招呼客人了。”
然后周佑生就自然而然的接手了他的位子,坐在了沐晨面前。
沐晨注意到他的运动套装和自己的是同一个牌子,这个牌子的设计大同小异,自己的衣服是浅灰色上粉色logo,他身上的是深灰色上蓝色logo,乍一看像情侣装一样。
沐晨笑了笑:“好巧,你也带summer来晨练?”
“嗯。”
“那吃早饭了吗?这家的鲜牛奶和煎蛋土司很不错。”
周佑生看了一眼她喝了一半的玻璃杯牛奶,眉目一软,轻声道:“不用了。”
十三四岁时特别不服气自己个子比她矮,赌气一样每天上学带着两大瓶牛奶拼命喝,最后如愿三年后比她高了十几公分,但是此后他看见牛奶就反胃。
“又来看苏爷爷?昨天我还见到他了。”
“嗯,我知道。谢谢你陪外公聊天。”
沐晨看着不断在她脚边蹦来蹦去的summer,终于鼓起勇气伸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耳朵。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和苏爷爷说了几句。”
summer看起来很受用的样子,主动用毛绒绒的头蹭她的手,沐晨下意识笑了起来。
看着她难得毫无防备的模样,周佑生目光深了深,低声道:“外婆去世以后,外公的身体状态很不好,精神也是,人前硬撑着,保姆说他总是摸着外婆的遗像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
苏榕年轻时是个穷小子,妻子是大户人家小姐,许了人家,两个人是私奔的,苏榕发誓要出人头地让妻子过好日子。
“最近外公总一个人自言自语,念叨着外婆一定在地下等他,那里没人给她泡芝麻糊给她念报纸,夜里没人起床给她盖被子。”
沐晨伸出手,summer就乖乖的把爪子搭在上面,她轻轻握着摇了两下,表情淡了下来:
“两个人活得久了,生命就拧成一股了,一个人突然走了,就像没了半条命一样。其实就是那么一股冲动,熬过那阵子就好了,毕竟不是无牵无挂的人,还是有不舍的。”
☆、chapter7
罗晓旭在医院那段日子,她和沐南琛是真的快要崩溃了,每天都是硬撑着,那种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生命力一点点流失,一步步离你远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挺糟糕的,那时候沐晨以为世界上没有比那更糟糕的事了。
某一天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特别的好。那时候罗晓旭没多少日子了,她和沐南琛整日整夜守医院里。阳光照在病床洁白的床单上,空气中飞舞的灰尘清晰可见,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也没那么可恨了,一时间给人一种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的错觉。
但是那天早上沐南琛和罗晓旭都不见了,查房的护士说罗晓旭是凌晨醒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护士听见她偷偷和沐南琛说想去看日出。
当年两人第一次出去约会,就是大冬天骑着摩托车去跨江大桥看日出。沐南琛骨子里还是有点富家子弟的习气,挺浪漫的,罗晓旭小门小户出身一直都朴实贤惠,结婚后因此会有一点点矛盾。这时她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沐南琛二话不说就带罗晓旭偷偷从医院里跑了出去,跟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
可是他们后来再没回来。
施工栏杆那里确实警示标志不明显,但天蒙蒙亮时路上车很少,刹车也没问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车为什么会冲到江里,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意外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那时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