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过后,孙心妍一直没有给过何滨好脸。
连续几晚发短信语气不对,何滨知道孙心妍心里有事,又不知道症结在哪,让陈彦其去问李笛。
李笛听了直翻白眼:“还好意思来问,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黄稚薇是不是跟何滨有过什么关系?”
陈彦其一听,立马转过弯来了,“还当怎么回事呢,你叫她不要瞎想,没有的事啊。”
“没有干嘛把校服给她穿,恶心不恶心。”李笛显然半信半疑,“你让他自己跟心妍说去,花花肠子一大堆,我就说不该信他,心妍就是太单纯了才被你们骗。”
拍了下她的头,陈彦其轻声说:“别跟着瞎起哄,什么都不懂,还当自己什么都懂。”
李笛瞪他,“不要动手动脚的。”
陈彦其笑了下,又故意挑衅地拨了下她的马尾辫。
李笛拍打他,他躲开,她又追着拍了下。
男孩子后背肌肉发硬,和女生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李笛脸忽然就热了。
以前最讨厌那些女生和男生闹来闹去,打情骂俏。
可现在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呢?
好在陈彦其跟女生玩闹惯了,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躲了两下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星期五晚上,孙心妍值日走得迟,刚到车棚,一抬眼,看见何滨反身坐在她自行车的后座上,旁边一辆车坐垫上搁着他一条手臂。
近来天凉了,他身上敞怀套着件黑色短外套,头发近来应该是没剪,长长了点,有了明显的刘海。
她停住,何滨站起来。
“昨天直接不回我消息了?”
孙心妍不说话,走过去,弯腰开车锁。
安静的夜晚,钥匙在锁眼里转动,发出细小声音。女孩子脖子细白,昏黄灯光下皮肤细腻。
车推出来,何滨在前面拦住她龙头。
“松手。”孙心妍说。
何滨没松,从身上的斜挎包里拉出校服,塞她车篓里。
“放你这儿了。以后别瞎想,知道么?”
咬了下嘴唇,孙心妍把衣服拿出来,“我不要。”
“不要就扔了。”
僵持了下,何滨把衣服重新塞回她车篓。
外面有晚走的学生进来,朝他们这边看,孙心妍推车往外走,何滨跟在她旁边。
出了校门,孙心妍说,“你的校服给我干什么,你周一升旗不穿吗?”
“穿。”何滨一手插在裤兜里,往旁边看看,“穿的时候跟你拿。”
他又低头看她,“还吃不吃醋?”
孙心妍垂眼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以前还是陈彦其介绍认识的。你不信问陈彦其去。”
“陈彦其当然是帮你。”
这句话彻底把她出卖了。
十七岁那颗敏感多疑的心,像夜幕上的星星一样明显,一样珍贵。
那天晚上,何滨一路把孙心妍送到家。孙心妍没骑车,就这么一路推着车和他走。何滨把他们跟黄稚薇的大概情况全说了。
走到一半,孙心妍接到家里的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到家。
孙心妍当着何滨的面跟家里人撒了谎,说自行车链条坏了。家里问要不要过来接,孙心妍又立马有些慌地说:“不要不要,同学已经帮我修好了,等会儿就回来。”
孙心妍很少撒谎,就这么隔着电话,她的脸都红了。
路灯的光轻轻洒下来,女孩子在路边低头讲电话。她时不时轻咬一下嘴唇,漆黑温润的眼睛认真地盯着路边,像在和人对视一样。何滨站旁边听着看着,心里忽然就觉得烫烫的,有一股子冲动,想抽一根烟,或者是抱抱她。
妈妈在电话那头不放心地嘱咐完几句,终于挂了。孙心妍呼一口气,心刚放下来,只听到一阵从后而来的急促鸣笛,车辆飞速擦过去的时候,有人拉着她胳膊把她往旁边拽了一把。
孙心妍是有点被吓到的。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可怕的不是刚刚那辆车,而是拉她的人。
何滨把她拥住了。
很轻很轻的那种拥抱,他的双臂几乎虚圈着她,一只手在她背后,一只手按在她肩上。陌生的气息包裹住周围空气,孙心妍的脸贴着他外套上的拉链,整个人都麻了,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
初秋的晚风被挡在外面,男孩子的下颚在她发顶亲昵地蹭了下。
她把他推开。
何滨松开她时,又拉了下她的手。
他手心有些烫,孙心妍很快地抽出来,脸别向马路,心狂跳。
“你别送了,我回家了。”
过了会儿,她轻声说。
何滨声音和平时都不一样了,低低的,带着点沙哑,“不要送了?”
孙心妍摇头。
后来,孙心妍骑车走了,何滨原路返回。
这一夜何滨基本没睡着,房间的电视开着,却不知道放了什么节目。女孩子的温暖、芬芳定格在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后半夜他去阳台抽了两根烟,想打电话给陈彦其聊两句,才发现陈彦其是关机。
27、27 ...
然而这不是一个人的失眠夜。
城市另一端, 熄了灯的房间, 侧脸压着枕头, 孙心妍静静盯着月亮招进来的清辉,心跳没有一刻缓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