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吧。”
李笛小口小口地吃着滚烫的豆干,“何滨确实长得挺帅的就是了,家里又有钱,其实成绩好点就完胜了。可惜人无完人啊。”
孙心妍笑笑。他那个成绩还是算了吧。
一月,全国多地区陷入漫长的雪季。
不知不觉地,新闻里的字眼变了,由原来的银装素裹、瑞雪兆丰年,变成残酷雪灾、冰雪无情。全国多处地方因雪灾断水断电,国家一边抢险、一边办晚会,整个雪灾持续了二十多天。相比南方,地处江苏的江城受影响情况不大,只是菜场里的绿叶子价格飙升,小青菜、大白菜逼近肉价。
月底,在糟糕的天气里,高中生们终于迎来期末考。
好像每到关键时刻,孙心妍的运气总是很好。经过自后一段时间的冲刺,她的期末考成绩相比摸底考进步明显,终于在班上排到第十名,进入第一阵营。过年时候,孙父孙母面对亲朋好友的询问,脸上又有了谦虚而骄傲的神色。
二月,全国天气好转,大雪带来的沉重气氛终于被新年的喜气所取代。六号是除夕夜,孙心妍前一天就和父母回乡,陪爷爷奶奶一起过年。
年夜饭上,所有人举杯欢庆新年。
孙心妍大伯朝孙心妍一家敬酒的时候说:“婷婷今年就十七岁了啊,大姑娘了,懂事了。大伯祝你成绩越来越好,两年后考个好大学。”
吃完饭孙心妍和两个表姐妹去外面放烟花,手机不停震动。她收到很多同学的祝福,其中还夹着几条男生的表白短信。以前看见那些幼稚情话,她总是害羞和不解。
可这个夜晚,孙心妍的内心却变得有些安静、坦然。
二零零八年,孙心妍十七岁。
除了时间,明明什么也没改变,那一年,她却莫名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没有任何人提点,她好像在忽然之间懂得了更多的换位思考。
长大后孙心妍才知道,原来,很多人都是这样不知不觉长大的。大家都不停地改变着自己,像树木在新一年会自觉生长出年轮一样,匹配着不断往前奔走的时间刻度。
第二天早上,新年的第一天,老人们最先起床,按习俗去外面转一圈,给小孩子发红包,跟老邻居们互相道吉祥话。孙心妍被孙母叫起来的时候两个老人已经转完一圈,一身热汗地回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拜年,坐下吃早餐。
孙心妍爷爷忽然说到:“隔壁老何家今年一早就被儿子接到市里过年了,年夜饭说是也在饭店里吃的,以后这边人也是越来越少了。”
孙父说:“你们要想,明年我也接你们上去过年,家里也就不要忙了。”
孙心妍奶奶说:“那有什么意思,过年就是要忙起来才像过年。我不去,要接你把你爸接去。”
大家笑了。
寒假时间短,孙心妍除了出门上数学小课,没再做其他安排。在父母监督下,她每天的生活按部就班,和上学时候差不多,难得会和初中的老朋友出门聚会。
就在假期还剩一个星期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何滨的电话,上来就是一句:“你没看扣扣?”
“没有,怎么了?”孙心妍一头雾水。
“你看下吧。”
既然都打电话了,直接说不就行了。孙心妍刚要表达这个意思,那头挂了。
没有开电脑,手机上的流量没用完,孙心妍用手机网页打开扣扣。
小图标闪动,何滨果然给她发了信息。
他的昵称是“滨爷”,头像是原始头像,一个戴着白帽子的男孩头,像个厨师,看起来有点蠢。
孙心妍笑笑。
等看到那条信息的内容,笑容没了。
小厨师厚颜无耻地说:“寒假作业写好没,回头找你拿。”
12
整个寒假,何滨都陷在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里。
跟犯了病一样,一闲下来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孙心妍,想她小时候的样子,又想刚到班上时她的样子、她现在的样子。何滨发现,其实她长得没变化,小时候就皮肤白白的,明眸皓齿,爱笑,很可爱。
怎么那时候就没感觉?
放假这么想了几天,何滨原本以为过年会在乡下看到真人。他都想好了,吃完年夜饭趁机喊她和家里的几个小孩一起在门口放烟花,加深一下感情。于是一放寒假他就期待着。
谁想今年全家在市区过年,憋他一肚子邪火。
想到跟孙心妍借寒假作业的时候,何滨简直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
孙心妍一开始当然不买账,她凭什么给他抄作业。于是何滨说:“你不是还欠我顿饭?拿作业来抵。”这么一来她才勉强答应。
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地开始唱歌呢?
当何滨穿戴整齐,对着镜子抓头发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哼周杰伦的《星晴》。
是的,他已经快把这歌听烂了。心理活动从一开始觉得唱得什么玩意,变成好像还不错,最后又变成彻底没感觉,但一张口就是“一步两步三步望着天,手牵手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练成线”。
“哥,你出去?”洗漱台边,站着一个刚到何滨腰高的小男孩。
何滨“嗯”一声,对着镜子仔细地抓着额前的一簇头发。
“去哪?”
小男孩圆头圆脑,声音有点沙,看看身旁的人,又静静看镜子里的人,目光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