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她,墨色的眸子有着看透世间人情淡薄的冷漠,她身上的气质清冷,不容接近,如若不是经过刻骨铭心的经历,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气质的。
那个孩子,你们为何要追杀他?既然查不到消息,不如坦诚相待,容月心中的这一个谜团,一直想要等着去解开。
不过话一出口,容月又后悔了,这孩子背负的秘密必然不简单,这个男人又怎可能轻易告诉自己。
男人轻撩衣袍,落落大方地起身走至窗外,背影疏离,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答案,回望楼的主人应当不是等闲之辈吧,不如我们打个赌,看我们谁能先查到对方的身份。
女子清冷的眸子如云墨翻涌,片刻又沉寂,淡淡道,既然是赌局,你却安排暗卫在我身边,是不是有失公平了?
那月白长袍在寒阳中衬得越发的淡,唇边淡开的笑意好似透明了一般,让人看不透,我可以让我的暗卫离你十丈之外,毕竟你身上还藏着我想要的秘密不是吗?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在那孩子身上的秘密查清之前,他不会放弃追查她,也不会让她死。
这不公平,你已经知道我身上太多的秘密了,而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芜离的眉眼染上一丝笑,神情惬意的转着手中的杯子,我说了,我叫芜离,离离原上草的离,月七公子坐拥天下罗网,剩下的,自然是靠公子的本事了。
本以为可以抽丝剥茧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现在反倒落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容月觉得自己就像落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迷雾险途之中,难寻出口。
此刻,楼下有了新的动静。
女子望着窗外楼下的人群熙熙攘攘,车马如织,人流不息。
不多时,有几人自城门跨马而来,直接停在了回望楼下,为首的一人一身玄青锦衣,身姿高挺如松,翻身下了马,进了回望楼。
这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容月一辈子都不会忘,幽邃的眸子一道锋芒暗涌。
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芜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气势威严的身影下了马,随即进了回望楼。马是汗血宝马,想来也知道,这匹马的主人必然不是普通人。
不多时,便有人来敲门,容月起身向芜离告退,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陪公子了,公子请自便。
芜离轻点了下头,看着那一抹离去的身影眸色微敛,如果他没有看错,从她刚刚看那副身影的目光里,他似乎看到一丝复仇的火焰,即便是她掩藏得再好,在面对自己心底最深的恨意时,脸上和动作也是会不自觉的会有变化。
这个女子,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竟让她筑起一道如此坚固的铜墙铁壁。她可知道,女子,本该是让人呵护的。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有些后悔,不该将她牵扯进这件事里,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危险。
容月在阁楼之上坐定,片刻便有人推开房门,掌柜的将一副身影引了进来,那身影巍峨挺拔,随着他卷进来的还有一股威厉霜寒的气息。
贺公子,这位便是我们回望楼的主人。掌柜的将人引荐过来便识趣地转身退了出去。
久仰大名,想不到回望楼的主人竟是如此年纪轻轻的少年,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贺连城寒暄笑着,但是眉眼之中尽是历经风霜的锐利,这话在说着的时候便一边开始细眼打量起容月来。
客气了,贺公子不也是年纪轻轻便是江湖第一庄的庄主了吗,这等气魄,让多少人望而生畏。容月心中暗起云涌,表面却依旧风平浪静,将贺连城请入落座。
今日的贺连城一身玄青紧身衣袍,腰间一块翠绿色碧玉泛着着幽幽冷光,他的五官线条冷硬,浓密的眉毛斜长入鬓,带着一丝威耸迫人的气息。
容月心中冷嗤,不管如果装扮,都掩盖不了这个男人人面兽心的事实。
为了月湖山庄的机关秘籍,蛰伏十年之久,连她的爹爹也不曾看穿她半分,乃至于爹爹还将她许配给了他。
奈何成亲之夜,便是这个男人将浩渺之境变成了炼狱,一场大火将至亲都挫骨扬灰,一群狼豺虎豹将她逼落悬崖,她曾起誓,若不死,必回来报仇,死了,也必然化成厉鬼,日日纠缠。
但好在,她还是活了下来。
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
不过是一眼,你就能知道我是谁?贺连城有些惊讶地道。
若是连这点消息都没有,那我这回望楼也担不起贺公子来这一趟了。容月提杯喝了一口茶,淡笑道。
然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渗出一丝凉意,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她依然历历在目,血染红衣,噬骨之痛,她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一时冲动杀了他,因为往后,她也要他一步步地,尝尽噬心裂骨之痛。
贺连城眸色幽深似潭,淡淡地笑道,我听说回望楼只要出得起价钱便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废口舌了。
贺连城抬手示意,身后便有人将几个锦盒摆上了桌面,打开,里面竟都是沉甸甸的银灿子。
放下杯子,容月冷静道,如果贺公子是想要买千羽宫比武招亲的题目,那只能恕我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