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这孩子的领口上绣着字。月影惊道。
翻开孩子的领口,容月发觉这孩子身着粗布简衣,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唯有领口之处婆娑粗糙,细看,竟真是绣了一排字。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古诗句,为何要将它隐秘地绣在孩子领口处?
小姐,看这孩子相貌定然身世不一般,而且刚黑衣人似要从他们身上找寻什么东西,会不会是跟这个有关?月影猜测,俊毅的眉眼里多了几分郁冷,若这孩子真的身世不简单,只怕以后他们都不太平了。
先把这孩子埋了吧。容月纤细的手指扶去了孩子额前的乱发,挥手,取下身上薄薄的衣袍覆在了孩子的身上,起身,眸中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小姐,我是不是闯祸了?灵双不无内疚地望向自家主子。
纵然今日我们不救下这个孩子,我们也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黑衣人是不会放过我们。在我们救下孩子那一刻,只怕早已是牵连其中,那个男人岂会善罢甘休?所以有没有这个孩子,我们都已经淌上这趟浑水了。
灵双点点头,与月影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再多说,抱着孩子将他的尸身埋在了远处的树根下,一切处理完毕,几人便又继续赶路。
霜林满地的小道上,一阵清灵的铃铛声幽幽而起,一辆华贵素锦的马车不急不缓地前行,微风和煦,带着秋日的一点凉意吹开了马车的帘子一角,露出里面及地的月白长袍。
公子,你刚刚为什么要放了她,这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啊。坐在马车前赶路的小丫头鼓着嘴巴,不时挥起长鞭拍打在马背之上。
我自有分寸,派人跟着她,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马车内传出沉沉郎朗的声音,犹似清风拂面,分外舒畅。
公子,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我刚看到你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小丫头惊诧地回头,稚嫩小脸上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十分好奇。
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似带着笑意,又似带着一丝揶揄,那马车里传出来的声线变得柔和了很多。
我当然知道啊,小人书上说,你对她好,就是喜欢她。小丫头回过头,一脸认真地道。
蓦地,马车里传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和着悦耳的铃铛声,分外好听。
那丫头疑惑地回头看向身后,难道她说错话了?
你刚还跟我打赌你能赢了她,现在你输了,罚你今晚不许吃饭。敛了笑意,马车里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清心悦耳。
啊?那小丫头的身影一下子瘫坐下来,整张小脸都揉成了一团,那今晚她岂不是又要饿肚子了?
铃铛声渐渐远去,那一抹最后的素白浅淡,也隐在了清凉满地的秋日里。
第3章(修改)
翌日中午,一辆马车停在了威严肃穆的府门前。
小姐,到了。灵双提着包袱跳下马车,挑开了帘子。
一抹素色的身影走了出来,细长的睫毛微敛,搭着灵双的手下了马车。
不同于往日的是白皙红润的左颊上多了一块暗沉的胎记,这是江蓠原本的面目,许是因为常年浸在药罐之中她脸颊上的胎记也跟着脱落,但是如今回到凌府,她还是要以原本的面貌示人。
府门上大大的一个凌府牌匾悬挂其中,宽大威严的漆红大门高高屹立,两根通天圆柱直顶高梁,藏青色琉璃瓦,金黄色庄严肃穆石狮,六级台阶从她脚底下层层推进,如此气派在丰州城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了。
两人上了台阶,却还未进门便被两旁守门的下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凌府不是你们随便能来的地方。富贵人家的狗也是用鼻孔看人的,那两人神色不善,看她们身上的穿着便起了轻蔑之色。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凌家表小姐。灵双站在他们面前大声叱喝,气势看起来比他们更不好惹。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眼底充满疑惑,表小姐?他们府上几时有表小姐?
神色一顿,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回头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子,脸上带疤的丑八怪,难不成是三年前失踪的表小姐?
两人私语了几句,便有一人急匆匆地进去通报了。
你们等着,等确认了身份自然让你们进去。剩下的一人挡在了府门前,抬着下巴丝毫不让,似乎就算面前的人真的是失踪的表小姐,那也是个人人都能欺凌的低等丫头而已。
小姐,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要不要教训他一下?灵双压低了声音在容月的耳边吹了一阵风。
容月略微颔首,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她回来便是要以一个新的面貌立足这一方天地,自然不能任人摆布。
灵双上前两步,作势对着府门内道,咦,那是谁?
那下人毫无防备,一回头,屁股后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身子猛然扑了进去,跌了个狗啃屎。
哎哟!
刚从府邸内通报出来的下人看着躺在脚边的人一脸诧异,随后愤然地对着府门外的两人抖手,你们你们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