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夕接过来,道:“多谢夫君。”
赵斐目露满意,道:“今日你就不要出院子了,等脸好了再出院子,免得下人看去了多嘴多舌。”
周宸夕柔顺的点头。
赵斐喝了口解腻的茶水,慢悠悠的道:“这两日估摸着蕴儿和林熹就要到了,厢房还有一些急需用品我先前让管家都置办了,明日你去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缺漏的,再补上。蕴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知道,也吩咐了下人,无需多操心。倒是林熹,因我以前不曾留心,好在你与她关系不错,应该对她有一点了解,她这里你看着操持。”
“弟妹这就要到了?”听到林熹即将到来,周宸夕很是开心:“夫君放心,叁弟和弟妹的一应起居用物,我马上,不,是明天,我会亲自操持的。”
赵斐瞧她一脸发自肺腑的开心,不禁叹道:“说实话,我之前一度都不信那冷面顽固,不知礼数,目无尊长的林熹居然会大着肚子跳水救我们的孩儿,看来还是夫人的真心相待软化了她的心,我听说,这些年你们就是分隔两地都经常有书信往来,这很难得。”
周宸夕立刻护道:“弟妹本就生性善良,随便哪个幼童掉进水里,她都会去救的。而且她那不叫冷面顽固不知礼数,她这叫有自己的个性,这天下女子皆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要知书达理,守贞守节,在家敬爹娘,出嫁敬公婆,好没意思,正因为弟妹,我在对涵儿馨儿的教养上,后来有些放任,随她们自己的个性生长,不想死板的把她们也装进那些规矩框架里面。”
“好好好,是我失言了,林熹又善良又知礼行了吧?”赵斐急忙打住,随即又道:“不过你俩关系这般好,怎么她手里的几份大头生意都和京城里的陈氏有往来,和你却没有?”
周宸夕听的心脏莫名跳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赵斐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坐在她面前和她扯半天的皮?
再怎么弯弯绕绕还是会到头,赵斐的终点,原来是林熹手里的生意进项吗?
赵斐一副和她商量的模样:“是这样,趁这个机会,不如你出资投股,也加入进她的生意里面去,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这里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模一样。
周宸夕心沉到了谷底,为难的道:“以前,弟妹曾来信,要与我一起做布匹生意,是我觉得手里的铺子就已经管不过来,也不差这个钱,便拒绝了,后来她便找了陈侧妃,由陈侧妃穿针引线,不停的往宫里得宠的妃子身上送,又往名门世家里的主母们身上送,这才慢慢的帮着弟妹打出了名气。她二人辛苦栽培出来的果树,我什么力都没出,突然就要去分果实,这不太好吧?”
任谁听的,都会觉得不好的。
赵斐顿时被堵住了嘴,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个来回,再次坐下之后,表情变得凝重,他道:“夫人。”
“嗯?”周宸夕一脸紧张,他又想到了什么招来逼她?
“犹记得我初初对林熹这个弟媳是瞧不上的,但不想,是我自己狭隘了,我小瞧了她。夫人可能还不知道,五年前,是她将爹的私兵和私库全部归还给我,我才有了今天。”赵斐面露感慨道:“这等格局就不是一个女人能有的。此女实在深不可测,而且庆州城有今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在蕴儿后面必是出了不少力!蕴儿心思纯良,待我一心一意,我们乃一母同胞,感情深厚,日后不论荣华富贵,我们兄弟自是不分彼此的。只不过林熹与我还隔着一层,她能尽心为蕴儿出力,以后却不一定肯为我出力,眼下是个好机会,咱们出银子,加进她的生意里去。以后,情份上我和林熹是亲人,钱财上日后做生意要分成,这样不论公事私事,我们两家都得紧密的缠在一起,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融为“一家”。”
周宸夕别无选择,赵斐既打定主意,她若坚持不答应,他又岂能饶她?她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赵斐心满意足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去处理公务,晚一些回来陪你一道吃饭。”
他一走,周宸夕如脱力般往床上一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连和赵斐同桌吃个饭都这么累。
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她接收了很多讯息,脑子里混乱一片。
加入林熹生意这事不难,因为林熹不止一次暗示问她,要不要在扬州城也开个两间铺子,货源由林熹提供,真的是她觉得不差这点银子,才一再拒绝的。
到底为什么赵斐会盯上林熹的那点银子呢?什么两家变一家,根本听不明白。
就在她快要想破脑袋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嬷嬷跟在送茶水的丫鬟后面进来了,鼻子嗅来嗅去的,目光如炬的扫着屋内的烛灯和香炉。
鬼头鬼脑的样子,周宸夕瞧一眼就不喜,挥手让她们下去。
没一会另有丫鬟禀道:“夫人,黎管家求见。”
周宸夕直起身,拨弄了下衣服,走到外面去。
那黎管家送来了一本帐册:“将军吩咐小的拿来的,内里记录着为新院子添置的家具摆件,夫人您瞧瞧。”
哦,就是赵蕴和林熹的新院子。
她翻了两页,粗扫了一眼:“你下去吧,我看完再问你话。”
“哎。”黎管家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来,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夫人用的是什么熏香?”
周宸夕不解的看他一眼:“什么熏香?”
黎管家哈着腰道:“甚少见将军这般好眠,小的寻思着约莫是夫人用了什么上等的凝神香?小的想问夫人讨要一包,方便日后将军宿在书房的时候,可以用上。”
她哪里用什么熏香了?简直莫名其妙!周宸夕冷脸将他斥退。
为周宸夕磨墨的丫鬟叫明月,她悄声道:“幸好夫人没给,这坏管家是戚夫人那院子里的人,定是为戚夫人来打探的。”
周宸夕本不在意那小戚氏的,但是夫人这个尊称实在是太刺耳了,她没忍住:“自打她入门,你们便叫她夫人?”
“都是她强迫咱们的,原先翠儿姐姐叫了她一声姨娘,生生被打断了一颗牙齿。”明月怂恿周宸夕道:“夫人不见那戚夫人吗?她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到夫人面前看她还敢不敢,她必须得跪下给您磕头敬茶才行!”
周宸夕是什么人?她实在是太懂这内宅里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了,这明月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不,把她当傻子呢。
她兴致缺缺的道:“见就不必了,本夫人忙得很,哪能每个下人都见一面,行了,这里用不着你了,下去吧。”
当屋里只剩她一人之时,她重重一叹,上有赵斐喜怒无常,下有奴仆鬼头鬼脑,她备感孤立无援,她看向手里的账册,期盼着林熹能快点到,怎么形容呢,感觉有林熹在,自己好像就有了一份依靠似的,林熹既这般聪明,或许能解她的困境…
就在她迫切的期待中,五日后,赵蕴林熹夫妻携唯一的掌上明珠赵悦,浩浩荡荡的抵达了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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