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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卓然的预产期是在八月中旬。这时候他们已经毕业了。黎正阳托他表哥给王卓然开了个疾病证明,让他能够线上完成期末考试和答辩毕业论文。
六月份时,王卓然还因为不能回学校拍摄毕业照而惆怅了一把,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孕晚期的各种不适给冲淡了。他是真的很不舒服,每次和他妈打电话的时候都直想哭,问他妈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辛苦。
王妈妈回答得一笔带过,说还好,没有很受罪。
王卓然丝毫不信。如果放在以前,他依旧会认为生孩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现在亲身经历过,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
因为学校里的学士服穿完之后还要回收循环利用,也不干净,仲星明从网上给他买了件学士服,王卓然在家象征性地拍了几张毕业照,之后又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毕业证书。
他对毕业这种事情一点实感也没有,大概是因为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进入八月份,气温陡然升高,闷热的天气挑战着每个人焦躁的神经。因为临近预产期,王卓然有些害怕了,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想象着自己躺在产床上血肉模糊,失声惨叫的模样。其他三个人更是怕王卓然动了胎气早产之类的事情发生,大家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
王卓然只能靠打游戏来发散自己的注意力,他甚至想问问护士能不能边打游戏边生孩子。
这天,他正打排位打得热火朝天,终于赢了,黎正阳喊他不要在电脑前久坐,到客厅吃点水果。
王卓然扶着腰慢慢地走过来,心情很不错,这时候封荣看到他睡袍后面的一片血迹,当即六神无主地“靠”了一声。
“他出血了,怎么办?”封荣叫道。
黎正阳冲过来,同样也看到了那一小片血迹,手足无措地说:“怎么办?怎么办?”
“是不是要生了?”
“去医院,我们赶紧去医院!”
“对,待产包呢?”
王卓然懵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面淌了血,一下子被这紧张兮兮的两个人也感染了紧张的情绪。
“不是周末才预产期吗?怎么这么不准?”
王卓然去厕所给自己垫了点东西,发现出血量并不是很大。封荣和黎正阳已经收拾好了待产包,迅速开车前往医院。
路上,王卓然还是没觉得疼,但马上要去医院生产的未知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封荣和黎正阳非常不靠谱,抓紧时间打电话给仲星明让他下班去医院。
电话里的仲星明呼吸已经乱了,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除了流血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王卓然害怕地嚷道:“流血了还不够啊,你怎么那么缺德啊你。”
仲星明沉默了一瞬,安慰他:“别害怕,流血不一定代表生产,宫缩才是要生了,你们现在是已经去医院的路上了是吗?那好,我一会赶过去。”
事实证明,他们白跑了一趟。
医生说让他们先回去,现在入住医院太早了,要等到羊水破了,开始宫缩才可以。至于见红是孕晚期的临产先兆,很正常。
王卓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崩塌了。这意味着他下次来医院还要再做一次。回去的路上,他很不爽地冲封荣和黎正阳发脾气:“早就说了,让你们两个少看点微信公众号文章,看,连是不是要生了都不知道。”
他们俩敢怒不敢言地陪着笑脸。
去医院折腾了这么一下子,王卓然回家之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他开始肚子疼了。
这种疼有点像吃坏了肚子,疼痛的区域包括整个小腹和后腰,而且是有频率的,过几十秒就疼一次。
再次来到医院,医生就给他们安排了个单人病房,让王卓然等着开宫口。
护士所说的那些名词,什么几指几指,王卓然听不明白,他只管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或者是吸冷气。
他记得之前看到过,一开始宫缩的疼痛和痛经是有点像的。王卓然本身就是怕疼的人,已经疼得出了冷汗,原来女生痛经是这种滋味,那些只知道说多喝热水的男人真是该被乱棍打死。
这种疼痛还在他尚且能忍受的范围内,王卓然还有力气和封荣斗斗嘴,听黎正阳讲冷到人鸡皮疙瘩都会起来的冷笑话。
封荣说:“坚持住。等你出院了,我给你送一个锦旗好不好,上面就写,英雄母亲王卓然。”
王卓然:“滚啊傻逼。”
“小卓,小卓,你知道发语音条的人触犯了什么法律吗?”
“什么……法律……嘶……”
“输入法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王卓然:“……哈哈,呃,好痛……”
到后面,王卓然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成一绺一绺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他还惦记着仲星明说的那个什么无痛的针,抓着床旁边的栏杆问他:“操……我要疼死了……现在是不是,可
', ' ')('以打那个无痛针了。”
仲星明心疼地用毛巾给他擦了擦汗,叫护士来检查王卓然的身体。
护士说:“再坚持一下吧,开到三指才能打无痛的。”
王卓然:“要多久,才能,开到三指……”
“六到八个小时。”
王卓然:“……”
你不如杀了我吧!
“护士姐姐,怎么能,开快一点。”王卓然想哭。
“你下来散散步,走动走动。不要哭噢,坚强一点,保存体力。”
等护士走了,王卓然拽着仲星明的手,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这么坏啊,你这个,坏男人。你光跟我说打无痛,怎么没告诉我要等这么长时间呜呜呜……”
仲星明只得哄着他。
王卓然坚持要在医院走廊里散步,快点结束这种痛苦的折磨。
他被封荣和仲星明一左一右扶着,黎正阳走在前头给他拿着各种小甜食,嘴里吃着分散疼痛感,王卓然只能趁宫缩停止的间隙走路,一旦开始宫缩,他就疼得靠在男人身上不停吸气喘气。
黎正阳看他如此痛苦又凄惨的模样,快要眼泪汪汪,往王卓然嘴里塞了块羊角蜜,说:“小卓,你辛苦了,我们都很心疼你的,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依你。”
王卓然疼得脸色憔悴,靠在封荣的肩膀上说:“给我把刀。”
“你要刀吗?水果刀?你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切。”
“我想把你们都捅死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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