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水果吗?”阮昭把果盘放在小桌上,拿纸巾擦了下手上的水,“你喜欢吃什么?”
季挽舟垂眸看了下,薄唇轻微翘起,语气却缓缓悠悠吊儿郎当的:“手疼,抬不起来。”
“啊?”阮昭抓过他的手来看,很认真地仔细翻看,“真的诶。”
他手肘一侧破了皮,渗出细细的血丝,这会儿已经结痂了。
季挽舟半躺着,低眸看见阮昭攥着自己的手,女孩手指纤细,指腹柔软,指尖的温热相触碰,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与血液流动。
季挽舟舔了下唇,耳根微微泛红。
“嗯,还有看不见的内伤。”他拖着调子说。
阮昭捏起一颗小草莓的尾巴,往他嘴里送。
草莓上还有未褪的小水珠,晶莹剔透。
女孩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角,轻微划过,像是羽毛的触感,轻盈而散发入四肢百骸,季挽舟眼睛眨了一下。
草莓被舌尖卷过,牙齿咬破果肉,很甜。
阮昭垂着眼睛,越想越加深了自己的愧疚,“真的很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我害的你骨折的。”
……
站在门外的李芳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她听得清清楚楚,是阮昭害的季挽舟骨折。
明天就要开学报道了,可是按季挽舟现在这个状况,少说也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好得全,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李芳憋着一口气,越想越是愤怒。
等到阮昭从里面出来,关上病房门。李芳才从走廊处现身,她语气平静:“阮昭,过来一下,阿姨有话对你说。”
阮昭跟着李兰下了楼,到医院门口的草坪边上。
人流涌动,蓝灯闪烁的救护车车影来去。
阮昭跟在李芳后面,刚叫了一声阿姨,李芳转过身,“啪”的一下,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阮昭脸上。
阮昭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不知所措,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红色指印。她一只手半捂着脸,忍住委屈,“阿姨,你……”
“不要叫我阿姨,”李芳拢了下身上的丝绸披肩,打断她说话,“膈应。”
“……”阮昭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攥了下,又松开,“我是哪里做错了惹到您了吗?”
昨天晚上到派出所领人是李芳,她看见阮昭跟季挽舟出来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已经认定是因为阮昭,季挽舟才会打架,才会被打得骨折。理所当然将一切罪责都推到阮昭身上。
李芳惯不会使那些弯弯绕绕,她的话很直接:“没别的,就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和季挽舟有太多联系,尽量离他远一点。”
阮昭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天阴沉下来,远处地平线上偏紫色的霞光也逐渐黯淡。
起风了,吹起行道树边上的落叶。公交站台前车辆停了又去,车流交替。
她去看季挽舟前,其实心情就不太好,这会儿更不想回去了。就沿着人行道慢悠悠地走着。
路灯亮起,来往车辆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乌云低沉,气压很低。
很快,突降的大雨哗啦哗啦地砸在地上,来势汹涌。积水顺着排水网格往下淌,溅起模糊的水花。
雨幕中,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拘留所的路边。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撑着伞从车上下来,警察往旁边退让了几步。
保释手续办完后,沉倾扶被人撑着伞从里面走了出来。
接到他出事的消息后,家里派管家张叔来接他。张文拉开车门,“少爷,回去了沉总要是说什么,您就耐心着点听,别跟他顶嘴。”
“他其实也是关心你的,一听说你出事了,就马上安排人来接你了。”
沉倾扶低眼看手机上的信息。
池遇:[我靠厉害还是我扶哥厉害,都拽到拘留所去了。]
[听说还差点袭警了啊是不是?!]
[话不多说,恭喜出狱!]
沉倾扶盯着屏幕,扯了下嘴角。
他听着张文的话,稍微偏过头来,“出事?能有什么事儿?我就喜欢在里面待着,待遇还不错。”
张文:“……”
池遇那边又发来几条信息:[不过话说回来,听说这次是有人报警的?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嚣张,下次等小爷逮住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居然还把你送监狱了。]
[你现在出来了他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沉倾扶想着这货估计又是高频率突发性中二病犯了,这都什么制杖发言?本来想打字过去提醒他好好说话。
结果画风一转,冷不丁看见:[扶儿你受苦了qwq]
[为了庆祝你出狱我们在EDM酒吧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惊喜还是别了,惊吓还差不多。沉倾扶手一抖直接把屏幕给摁灭了。
暴雨如注,溅起的水珠弥漫出氤氲的水雾。
清冷淡色的光映照在少年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白。
沉倾扶拿过伞转身的那一瞬间,视线空荡地那么一掠,恰好瞥到斜对面马路蓝色公交车站下,女孩站着躲雨,一只手举在额前挡着,清瘦又苍白。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