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君心作者:酒暖春深
第13节
“来人,拿攻城用的硬弩来!”
攻城略地用的弩机被推上了城墙,碗口粗的□□上了膛,兵士调整焦距缓缓对准了她,箭簇泛着冰冷的寒光。
又是一轮箭雨,夙命拿剑的手渐渐软弱无力,她咬牙提起真气,胸口一痛,眼角余光瞥见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自己而来,劲风刺痛脸颊,想躲已是来不及。
有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脸上,却没有想象中撕裂的疼痛,身子被一团温软抱住,夙命回头,眼中有哀恸,:“月婵!”
月婵轻笑,唇角却有血丝不断溢出,她低咳了几声,利箭穿胸而过,说话只能断断续续。
“快……快走……”
夙命摇头,抱起她一个纵身落在了城墙之上,宫外就是广袤的天地,她要带着她一起走。
月婵拉住她的衣袖,“带着一个人……你逃不出包围圈……我来断后……”
夙命眼底不知道是杀意还是什么,眼珠都是红的,月婵却兀自笑了起来,“其实……我嫉妒过桑榆……能……能得你一抱……我是个不干净的人……你别……嫌我脏……”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她这样的人配不上夙命。
“闭嘴”夙命低喝,想想替她拔出胸口的利箭,月婵疼的额上冷汗直流,握住她的手。
“没……没用的……你快走……”月婵微微阖目,努力让内力流转全身,再睁眼的时候,眼底柔情万千,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对她表达心意,却是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
“你要记得我,一辈子”
她悄悄聚内力于掌心,抬眸浅笑然后用尽全力推了她一掌,“走啊,桑榆还在等你!”
夙命回头看去,只看见乱箭齐飞,残阳如血,那人乌发红衣,从此定格在她生命里,成为再也磨灭不了的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要奔溃了……
第26章生死未卜
“夙命……夙命……”桑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停呓语,嘴里喊着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蔺老紧皱着眉头在为她施针,不时看看窗外的天色。
聂非从窗外一跃而入,怀里抱着婴儿,身上染血,蔺老一把扶住她,“怎么了这是?”
“花满楼被祁王的人包围了”
“怎么会?!”据他所知,不语楼一直暗地里都在为祁王做事。
聂非将婴儿放在床上,这才发现桑榆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活气,心里惊了惊。
“夫人她没事吧……”
“拖的时间太长了”蔺老解开包裹孩子的包袱皮看了看,拿起洗干净的剪刀剪断了脐带,“我已为她施针,你先在这看着”
他抱起孩子转身出了门,聂非点点头,换下身上带血的衣物藏好。
不多时宁远一脸喜色的进来,看见满屋子狼藉也是楞了楞,桑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
“蔺老她还有没有救?”
聂非低眉顺眼站在一旁,握紧了袖中的袖剑。
“回侯爷……”他正准备答话,管家急匆匆从门外冲进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宁远脸色大变,边往屋外走边吩咐道:“集合府兵,准备进宫勤王”
末了又回头看了一眼桑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若是救的活就救,救不活就让她死”
管家耳语的那几句话,别人没有听清,聂非的耳力过人,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有人闯进天牢想救出南阿瞒,结果被祁王当场射杀,皇上已被挟制在景阳宫,现在祁王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
聂非转头看向桑榆,那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似是睡的极不安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里不停嗫嚅着什么。
她凑近了去听,全是一个人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夙……夙命……别走……”桑榆似是梦见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事,突然激动起来,眼角有清泪划过,一把抓住了聂非的手。
聂非片刻凝滞过后,缓缓回握住她。
桑榆这才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药好了”有婆子端着汤碗进来。
聂非点头,示意她先下去,然后把人扶起来,把药送到她唇边,小心翼翼地喂着。
“咳咳……”桑榆突然低咳了两声,许是嘴里的药太过苦涩,她一下子吐了出来,人也被呛醒,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低低喊了一声,“夙命……”
却无人应答,她抬眸看去,是聂非,唇边的笑意含了苦涩,“夙命呢?”
聂非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药碗递给她,桑榆偏过头,看向蔺老,“蔺老,你告诉我她人呢?”
那个梦太过真实,她醒来后就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桑榆你先把药喝了,你体内余毒未清……”
她微微阖目,打断了蔺老的话“不告诉我她人在哪,我是不会喝药的”
“生死未卜”聂非忽然开口道。
“聂非!”蔺老低声喝住她,然而已经来不及。
桑榆剧烈地咳起来,苍白的面色泛起病态的潮红,“不可能……我要去找她……”
她推开聂非想自己下床,小腹又是一阵绞痛,桑榆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聂非急忙去扶她却发现唇角也渗出了血丝。
“蔺老,快来看看”
蔺老上前把脉,片刻后神色大变,“是鹤顶红,这不是我开的药,快把人扶上床”他端起刚才那碗汤药看了看,脸色凝重,“所幸所食剂量不大”
“来人,围住宁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是!”
重重禁军如潮水一般包围了宁国侯府,明火执仗,手里刀枪雪亮,锋利的武器纷纷对准了府里的府兵。
宁远从后面走出来,面沉如水,“敢问本侯犯了什么罪要围了本侯的府邸,私闯一品军侯的府邸可是杀头的大罪!”
为首的将军亮出一道明黄色圣旨,“圣上有命,宁国侯宁远私募府兵,意欲图谋不轨,特命我等前来羁押阖府上下一干人等”
“放肆!本侯的府邸岂是你们说闯就闯!”宁远一声怒喝,身后众府兵纷纷亮出刀枪。
“看来侯爷是想违抗旨意啊”他抽出腰间长剑,神色变得狠厉,“既然侯爷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来人,上,先擒住宁远的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外面怎么了?”透过窗柩隐约可见火光明灭,还有喊杀声
震天,桑榆勉力从床上支起身子,脸色还是惨白。
“祁王的人已经冲进了侯府”
她点点头,“孩子呢?”
聂非将孩子抱来给她,小家伙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今晚已经在刀尖上走了几个来回。
桑榆抱着他,香香软软小小的一团,让她的心有片刻的酸楚,“浣花可还好?”
“已经安置在了京郊的别院里”
想起夙命她眼眶又是一热,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想必侯府也不是久留之地,当务之急还是想保命要紧。
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找到她。
“扶我起来”桑榆低声道。
聂非楞了楞,并未伸出手“蔺老说了,夫人现在最好卧床静养”
桑榆咬牙抱着孩子自己下了榻,眼前一黑,聂非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还不到静养的时候”
若是照聂非所说,夙命闯入天牢救人未果,那么依祁王的性子,定会斩尽杀绝,以除后患,恐怕不光是冲着宁远而来,更重要的目标应该是她和孩子。
据她所知,宁远的手里还有巡防营的兵符,拿住了孩子就相当于拿住了宁远的要害,不怕他不松口,而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恐怕难逃一死。
聂非也明白了过来,眼看着窗外火光越来越近,她飞速收拾了几件细软包好,扶着桑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