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江都长运楼,周拂宁心下警惕,“殿下结账吗?”
上次她还为了能在临阳多停留些时日信誓旦旦,说到了冀国他想吃什么她都可以请,希望他不要记得。
“嗯。”小财迷,秦越暗唤一声。
周拂宁放下心,“我想吃盛州最好吃的。”
她说不出具体的名字,总之好吃的都想吃。
这回答与秦越的随意二字可相媲美,都叫人答不上话。
“那就先去谓和楼。”
待谓和楼到,周拂宁才感叹,不愧是楚王殿下带她来的地方,半点不寒碜,瞧着比长运楼还要精致华丽上三分。
只不过,傍晚时分本该是生意热闹兴旺之时,怎么这里反而没瞧见有客人去?
尤七解释道,“谓和楼的位置都需提前几日预订的。”
“那我们……”问到一半,周拂宁住了口,凭着摄政王的身份,还需要预订?
果然等尤七进去与掌柜的低声耳语了几句,掌柜的带着敬畏之色往他们身上瞧了几眼后,忙放下手中一切事务,要亲自带他们去楼上雅间。
谓和楼有三层,一层宽阔,桌椅之间并无任何遮拦,二层则是由道道屏风隔出空间,至三楼,有五间房,即雅间。
掌柜的安排他们入雅间,记下他们要的菜品,等伙计将茶水端来又亲自沏好茶这才离开。
门关上,雅间内更为寂静,楼下的说话声尽都不闻。
“这里比长运楼还要气派。”周拂宁不由感慨道。
秦越双眸有笑意,只要她满意便好。
不多时,门外有人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先进来的人是方易阳,周拂宁下意识起身,“方大人?”
怎知方易阳错开身,后头又进来一人,是名女子。
周拂宁更加惊讶,这女子她见过,是茶花会上将秦越留下说话的丞相独女陈娉竹。
只不过陈娉竹看见她与秦越在一处是半点儿不惊讶,朝他们福身为礼,很是温婉。
“倒是王爷和公主早到一步。”
陈娉竹说话如莺,甚是好听,而且她对周拂宁全无半点轻视鄙夷,恭谨有加,是真正将她当成北齐公主对待。
眉目如画,气度超群,家世显赫有底蕴,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她与秦越都极为相配。
她是被秦越和自己的心搅昏了,怎么忘了早在她与秦越之前,还有陈娉竹。
心悄然一缩,她身子尽量往旁边偏了偏,无人察觉,秦越除外,他随着周拂宁也将身子偏了过去。
周拂宁颔首,她是偷看时恰好听秦珌说过陈娉竹的身份,可在他人看来,他们应当不相识。
待几人皆入座后,方易阳才向她介绍道,“这位是陈相家的小姐陈娉竹。”
周拂宁再次朝陈娉竹友好微笑,心内却想着,秦越与陈娉竹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出来散步逛街也不忘邀她一道,也许今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与陈娉竹见上一面也未可知。
此时此刻的周拂宁全然忘记了秦越较含蓄地表明过心意这件事情,陈娉竹的出现,仿佛就是为她提供了借口,回避感情的借口。
“方才点了不少菜,一会儿你们若是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加。”秦越对他们道。
他并没有专注看谁,可瞧在周拂宁眼里却成了别有深意。
“今日王爷做东,我们才不会客气。”陈娉竹笑道,有小小的狡黠之意,添在温良的她身上,顿时趣味丛生。
别的女子见了秦越板着脸拒人千里的模样都是畏惧小心,可陈娉竹却能言语轻松开着玩笑。
“我都不知道方大人和陈姑娘也会来呢。”
周拂宁是笑着说的,她本意在场的人都在说话,就她闷着显得另类,可等说出后,怎么品出了酸涩之意?
秦越纠正道,“是方大人做东。”
既是向周拂宁解释不是他邀陈娉竹,又摆脱了结账,一举两得。
被栓牢了用来背锅的方易阳缓慢转过眼球,睨着旁若无事正偷瞥周拂宁的秦越。
得,哄人拉他做垫背。
万没想到,悬挂在浩瀚星空的清月,也有落凡尘的一日,且他炙热起来,恐要将人烫化。
所以,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尽管遣词造句不大恰当,但他只是想找个方式来形容秦越的变化。
人前他是无心无情权柄在握生杀不眨眼的冷面摄政王,人后,他是会为心爱之人掏出真心的秦越。
视线之余,方易阳瞥见陈娉竹的侧脸庞就再没有移开过。
陈娉竹似乎感受到有道视线将她笼罩,循着方向转过头来,与方易阳撞个正着。
被发现的方易阳心中一动,耳尖初红,先是对她一笑,而后缓缓收回目光,故作淡然,却又漏洞百出。
在方易阳转开眼后,陈娉竹仍是怔愣了片刻,她接着秦越的话道,“哦?是吗?”
“不辞辛劳夜以继日的方大人也有空邀我来品鲜赏月?”
周拂宁没想过短短一句会让在场几人心肠百转,尤其是陈娉竹,说话间竟无故带上几分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