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问道,“是什么?”
秦珩未答,太皇太后也问,“皇帝, 上头写了什么?”
与他人不同,宜王的视线与秦珩手上的信纸错开, 反看向秦越, 二人视线对上,隔空交锋。
秦珩回过神来, 猛地将信纸揉捏在手中紧攥,并侧身来看着秦越, “小皇叔……”
秦越早已收回与宜王对视的目光,面对秦珩欲言又止的询问,他侧头睨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尤七。
尤七立刻跪下请罪,“是属下的疏忽, 这寿礼拿错了, 属下这就去换。”
说着, 他就要去秦珩身前将东西收回, 却被秦珩抬起手掌制止。
他仍看着秦越, “摄政王,这上面所述可都是真的?”
秦珩的神色全变,由看信前的喜气,到看信时的逐渐收敛绷紧,再到现在的难以置信又气涌上心,连小皇叔也不唤了,足以瞧得出他此刻心情不佳还严肃。
他怕秦越自己都不知道这匣子中所盛信件的内容,遂将手中的信纸重新展开,袒露在众人视线下。
不上前去,自然是看不清上头的内容,可秦越再熟悉不过,那张白纸上有鲜红的指纹印,那是状纸。
秦越终于起身,他拱手道,“陛下,今日是太皇太后寿辰,这件事容后再议可行?”
对面的宜王则是皱起了眉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太后被他们的对话整得云里雾里,直觉告诉她,秦珩手中的东西那张薄纸不简单。
她站起身夺过秦珩手中的东西来,才看前面几行字,她已经呼吸急促起来,与方才秦珩看的时候一般无二。
但是她比秦珩更要激动些,再一会儿待她看完,她直接将状纸甩出,冷厉质问道,“宜王,这是怎么回事?”
底下不明情况的人皆是一懵,好好的献礼怎么又扯到宜王身上去了?
宜王心下冷笑,他没有主动上前将飘落在地上的纸捡起,自有身后随侍替他捡起后退至原位将东西递给他。
他随眼一扫,就已经大致知晓这其中的内容,他依旧是一副波澜无惊,缓缓站起身朝上首行礼。
语气淡淡,“臣未曾做过这些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太皇太后问。
在沈太后没忍住朝宜王发问开始,她的心内也腾升气一股不安预感,再回看秦越今日反常举止,说什么将寿礼拿错,他分明是有意的。
“那是状纸一张,里头控诉了宜王这些年在宜州的违逆行为,还有十九年前惠帝时期那桩赈灾银被劫一案也与宜王脱不了干系。”
沈太后将里头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遍,底下诸位大臣听后亦是各有所思窃窃私语起来。
十九年前,惠帝的身子已经不大好,赈灾银被劫一案是大案,涉及数目巨大,无论过去多少年提起来也是会有人记得的。
沈太后的示意下,已经有宫人将方才的状纸收回,陆续传给每一位在场之人观看。
看完的无一不对宜王暗暗指点。
宜王依旧不动如山,嘴角还噙着抹冷笑,“臣未做过的事情不会认,还请陛下下令彻查,还臣清白。”
太皇太后对秦越非要挑她生辰这个时间点来给宜王安罪多少有不悦,即便他是为了国政。
遂她开口道,“既然是摄政王递上的东西,就由摄政王来解释。”
对着秦越,宜王哼了一声,“人前九弟对我是恭谨有加,大皇兄唤得好不亲热,没想到背地里竟是这样谋算皇兄的。”
他眼尾斜挑,上头染着的是嘲讽之意。
秦越先作揖礼以示告罪,“在江山稳固安定之前,亲情自要靠后,最不宜感情用事,身为皇家人,相信大皇兄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件事情本想等着朝上再议,谁料尤七拿错了匣子,这才提前被陛下知晓,既然已搅了寿宴,重臣们在,大皇兄也亲身在场,不如趁此机会,将此事好好分说个清楚。”
秦越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大臣们纷纷附和,宜王又是一哼,再一拂衣袖坐下,“那便听听你要如何说。”
这个场面是周拂宁无论如何也融合不进去的,因为从表面上来看,这件事情与她关系不大,遂她只有静静倾听,细细观察。
原来,这一月以来,秦越与择禹忙的是这件事情,忙着收集各类宜王违逆的证据,以及当初的赈灾银被劫一案。
可她有些奇怪,宜王赴宴,怎么却不曾见到宜王妃等女眷,还有宜王世子又往何处去了?
还有刚刚陈娉竹来问过的方易阳,她以为是方易阳为秦越办事还没有回来,所以也没有说,可现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下她又没有机会与秦越说这件事情,因为场上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为宜王的事情。
“我想说的事情都在那状纸上写得清清楚楚,倒是该由大皇兄一一解释才对。”
秦越身形本高,又是人人尽坐唯他站立,说话虽无寒意,可却让坐在他周边的人感到压迫和寒凛之意,便连对面的宜王也不幸免。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笑意,但叫人感受不到丝毫善意。
今日本就是冲他而来的,宜王心定,“摄政王是做事缜密之人,不如将证人证据一一摆出来再说如何?”
后头忽来一人在尤七耳边低语,尤七脸色一变,忙凑到秦越身边将原话转告,秦越面色稍一沉。
宜王坐得闲适,望着秦越微笑。
秦越只沉默一瞬,接着对他回以一笑,眼眸如霜冻,又似冰刃,叫宜王心内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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