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也发不出,只有将他死死盯着,生怕面前的皆是幻象。
而秦珌在择禹入殿时还不曾看出什么,只道这人长得还挺俊,后来听到他说话,才觉得熟悉,与方才在殿外周拂宁身边的内侍叠合在一起。
“你说你是迎风寨寨主之子,凭何证明?”宜王发问。
择禹既敢出面,自有证明之道,他拿出迎风寨象征着寨主身份历代承袭的令牌来,敏德下来将令牌呈到秦珩面前。
能号令一方大寨的令牌,从做工细节就可看出真伪。
“果真是,朕曾在一本卷宗上见过此令牌图案。”
这便是承认了择禹的身份。
“少寨主……”旁边跪着的李泉忽然唤道。
择禹立时转过头去看他,那张脸被苍老后的褶皱填满,但依稀也能看出几分年轻时候的影子。
“我是泉叔啊。”李泉又道。
关于泉叔的记忆一下子从择禹的脑海深处涌出,李泉,曾是他的文教先生。
宜王终于明白为何李泉先有不认他为主之言,因为他效忠的从来都只有迎风寨。
原来,迎风寨不是满寨被灭,总有那么几个人侥幸逃脱,如择禹,李泉,或许还有谁呢?
秦珩打断他们,“择禹,朕命你将一切如实道来。”
择禹与秦越年纪相当,迎风寨出事时,他已有五岁,又因经历的是血灾,记忆可谓深刻。
“当初朝廷有意招安迎风寨,我爹也是同意的,可没想到我们为宜王所骗,他假传宫廷旨意,说命我们举寨之力与方大人一同护送赈灾银,谁知等我们到达时,方大人以及随行护卫队皆已丧命,我们也被人围剿,因防备不足,被对方钻了空子,满寨除去我……”
他看一眼李泉,“还有泉叔,无一人生还。”
“更是想不到赈灾银被劫的罪名都盖在了无辜的方大人和迎风寨身上,而我被人所救,却也与救我之人被一路追杀,不曾间断,没办法,我们只有逃出冀国,如今也才终于将证据收罗齐全,指证宜王。”
“本王有何能力能全国追杀你们?”宜王质问。
择禹闭口,由秦越继续道,“我知道江湖上有一神秘组织名曰影阁,势力遍布天下,甚至是他国也有涉猎,只需以银钱驱动。”
“你的意思是我与江湖组织勾结?”宜王睨着秦越。
“是不是的,找影阁阁主将当初的案卷记录翻出来一看便知有没有。”
影阁虽是杀手组织,可也是较为正规的,里头结构清晰分工明确,每个下任务的人杀什么人都会有记录。
宜王更加不屑,影阁阁主,是那么容易唤动的吗?不过是秦越说来吓人的。
再一次出乎他意料,一身穿黑袍带着杀伐血腥气的男子随人入殿,他跪着呈上木简,并道,“阁主事忙,不便亲自前来,特令属下来将案卷敬上。”
宜王脸色铁青,这是他怎么也预算不到的意外。
秦越阅过后,一双眼终于添上寒凉,直射宜王,“宜王,你还有什么可说?”
“无话可说。”
都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谁人也没料到他依旧这么硬气,仿佛身后还有很强的倚仗,不由叫秦珩心有不妙。
见宜王认罪,能除掉一个大患沈太后是迫不及待,忙吩咐道,“事情已明,当初赈灾银被劫一案实则是宜王幕后主使,来人,将宜王押入廷狱,静候处置。”
秦珩没有阻止,他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宜王,毕竟是亲王。
宜王却大喊,“谁敢?”
沈太后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语气也加重了些,“你这是想谋反?”
宜王冷笑,“不是想。”
他话音落下,外头就已响起刀兵相接之声,甚是猛烈,还有宫人四处逃窜喊叫之声,殿内众人一听,也尽都慌乱起来,不一会儿,一队兵士涌入,护在宜王身边,也将众人团团围住,无一人能逃。
立即有人上前护在皇帝,太后和太皇太后之前。
秦越与择禹对望一眼,择禹立刻领会过了来将周拂宁护住往后面退,退到了秦珩旁边的位置,秦越则站在他们前头。
秦珌与沈太后待在一处,她尽力冷静,也注意到择禹的一切。
宜王的人还未动手,秦珩出声质问道,“宜王,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太后说对了,本王就是要谋反。”他再也不需要装了。
怪不得宜王府除了宜王,谁也没来参宴,周拂宁终于懂了。
“这是大逆不道,忤逆之罪。”太皇太后沉声道。
她比沈太后沉稳冷静得多,一看便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
“本王不在乎。”宜王猖狂笑了起来,“今夜过后,冀国将是我的。”
他一声令下,兵士们便要大开杀戒,殿内顿时更加慌乱起来,各自逃窜。
“那可未必。”秦越凛声喊道,“尤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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