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复那覆有薄茧的手指还在摩挲六娘的掌心,她真的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干脆挑起眉来问他第二种可能,“若是你输了呢?”
观复不比阿肃听话,也不比荀生好打发,在六娘眼里,他一直都是那个清醒的旁观者,无论是独自行走在荒无人烟的雪地,还是穿梭于车水马龙的闹市,他都不会沾染上更多的情绪,更遑论为外人所影响了。
这个人啊,就如他浓密的墨发与无瑕的白衣一样,纯粹又自我,不屑随波逐流与人锦上添花,只愿做那傲雪凌霜的独一枝。若非亲眼见过观复失控的样子,六娘还真当他是个谪仙人,不落俗世却染凡尘。
六娘知道自己对观复有些影响,但这个影响还不到能左右他的程度,所以,除非他自己愿意,她是绝对赶不跑也劝不走他的。
“若是你输了,就跟他回去。”六娘没有假定一种可能,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治观复的人,六娘当然要借观澜生的名号压他一头。她啊,就是这点嘴上不饶人。
“六娘,你觉得我会输吗?”观复以为六娘是在担心自己,改口不再连名带姓唤她,“我静坐修习十年,都没突破无相诀第九层,若非下山遇到你,与你双修合练,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进益了…”
观复看得出六娘眼中的茫然,又捏了捏她的腕骨让她放心:“修习至今,我已将无相诀参透,不说是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至少也不会比强行突破第九层的师兄差。”
六娘哪里懂他们江湖人士的功法,只当观复胜算不小,笑容都不免僵硬了些,“所以,你为什么要摸黑过来告诉我这些?”
“我…”观复其实希望六娘可以亲眼见证这场对决,但他又说出不口,只得拐弯抹角问道:“你会希望我赢吗?”
腕骨被捏得很紧,六娘不敢与他唱反调,抬起手与他交握,“观复,我相信,你会得偿所愿的。”
有了六娘的支持,观复底气更足了些,点头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是不会输的,而且,现在也还不是回无相门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六娘想,观复并非贪恋长安繁华之人,如此举棋不定,总不能是为了她要留下吧?
“再等等吧,时机还未到。”观复并没有把话说死,他想若直接坦言自己不走了,或许就不能知道六娘心里舍不舍得他了。
真是狡猾的回答。六娘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主动关心起比剑来,“罢了,你的来去,皆由你的心意,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话说回来,你们要在何时比试?”
观复的性子并不张扬,这又是同门师兄弟的约战,他不可能闲得要将此事昭告天下。六娘想,观复今日特意来告知自己此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希望她能去看,甚至还希望她自愿站在他的一边。
“三日后辰时,在万年县的擂台。”观复就是在等她主动问起,当即将地点也一并告知了。
六娘果然没有猜错,笑着满口答应下来,心说总之先稳住人,“观大侠,不介意我去一观吧?你与师兄的比试,必然比前些日子公孙大娘的剑舞还精彩,无论你是输是赢,我都想去凑凑热闹。”
“你若去,我必赢。”观复可算得偿所愿了,笑得都有些自负,“六娘,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赢的。”
趁着观复放松下来,六娘眼珠子一转,毫不费劲就收回了被他握住的手,“输赢都好,最重要别受伤。”
这话教观复听得焐心,他又没能忍住与六娘亲近的欲望,直接走上前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将人纳入怀中,“六娘,你是在关心我吗?”
“就算是吧。”说一点不关心肯定是假的,六娘虽然对观复没有很深的感情,可到底也同他相好过一场,彼此间肉体契合,心灵也不免会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