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的!我是从狗洞爬进来的,怕你饿死啊!来来来,快啃一口饼,肚子空空的,哪有力气同我吵架?”荀晋阳摇摇头,又取出包袱里的几张饼子,撕开口子递给他。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荀晋源,顾不上去怀疑兄长,捧起饼子就大口咬下去,再没有一点君子的形象。
“哎哟,你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荀晋阳拍了拍弟弟的背,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元骢,你是我们家的骄傲,不该止步于此的,何必为了个女子如此执迷不悟呢?”
荀晋源拍着胸口吞咽了下去,转头对雪中送炭的兄长说了些实话,“兄长,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族长也好,父亲也好,他们都只把我当成了繁荣家族的棋子。我心里怎么想的,对他们来说,从来就是不重要的…这么多年来,我发奋读书,就是指望有一日能为自己做回主,不必再仰人鼻息做小伏低…”
“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荀晋阳一脸困惑,摆手道:“我只知道,大家长从来都是对的,他让你娶方家小姐,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罢了,不说这些我搞不懂的事了!元骢,哥哥且问你,长安那女子,真就那么好吗?”
说起六娘,荀晋源从来都是骄傲的,“薏娘,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最好是多好?”见弟弟对那女子如此魂牵梦萦,荀晋阳饶有兴致地又追问起来,“她…长得好看吗?对你好不好?”
“咳咳…”想起他们初见就滚到床上去了,荀晋源突然有些羞于启齿,“是,是个好颜色的姑娘,对我也极好。”
“听你这么一说,哥哥也决定支持你了!”荀晋阳改口很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捂嘴笑道:“其实,媒人说得天花乱坠都是假的,我让你嫂嫂去打探过,那方姑娘虽颇有才情,容色却平平无奇,性子也呆板无趣,若非家世出众,与你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荀晋源并不关心什么方小姐圆小姐,“其实,方家小姐,也是无辜之人,兄长不必苛责于她。”
“好了好了,不提她了!”荀晋阳还是把话题又绕了回来,“元骢,你同那薏娘是私定终身了吗?”
“其实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了,所以我更不能负她。”荀晋源毫无隐瞒,只盼能博得兄长更多的支持。
荀晋阳颇为意外,自家二弟平日瞧着可一本正经了,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啊?看不出,元骢你…你竟是这样的人!”
“对她,我从来都是情不自禁…”想起那销魂蚀骨的夜晚,荀晋源脸红了一下,突然抓住荀晋阳的手道:“兄长,求你帮帮我,成全我们这对有情人吧!”
荀晋阳一脸了然,拍了拍弟弟的手道:“元骢,哥哥自然向着你,听我的,你先回京把生米做成熟饭,等这边大家长气消了,还能不认她不成?”
“祠堂后边角落有个狗洞,你与我换身衣裳钻出去,然后跑吧!”
荀晋源只后悔自己以己度人,明明兄长才是与他最亲之人,“多谢兄长,大恩大德,元骢一定牢记于心!”
“不必多言,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如此待你!好好的人都饿成这样了,父亲不心疼你,哥哥心疼你!”荀晋阳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些碎银来,“来,这是为兄平日攒的私房钱,都给你充作路费吧,别没到长安就饿死了!”
“哥哥,元骢真不知如何感激你了…”荀晋源感动得几欲落泪,原来他这个兄长的小跟班,在晋阳心里居然也有这么重的分量。
荀晋阳脱下外袍,“好了好了,等我下回入京,你记得多还我些银两!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些换了衣裳去吧,再晚就要被他们发现了!”
二人互换了衣袍,荀晋源终于下定了决心,艰难起身对着兄长鞠了一躬,“兄长,我去了。”
“小心一点!”晋阳见弟弟站不太稳,又扶了他一把,“只要出了颍川的地界就好了!元骢,你饿得太久了,出了祠堂缓一缓再走。”
荀晋源确实全无久站的力气,说话间腿都有些软,“嗯,兄长。”
“多多保重,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看着晋源踉踉跄跄的背影,晋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助纣为虐,能帮上忙推弟弟一把,好像自己的魂儿也跟着他飞走了。
“元骢,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