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已经一切准备妥当,移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等着化妆师给南风做最后的妆面。
化妆刷扫在脸上,南风闭着眼睛听齐然说:“先拿来给我,等她化好妆再给她老人家过目。”
化妆师给她画眼线,画完眼线又上眼影底色,然后是睫毛,最后是画眉。
期间南风一直轻阖着双目,而齐然那边也没有了什么声音,只有偶尔纸张翻动的声响。
画完唇彩,南风睁开了眼睛,造型师在做最后的形象微调,南风从妆镜里看着齐然一直俯首于画刊之中,半天没有翻动一页,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齐然突然听见她发问,整个人极小的颤了一下,抬起头来,对着镜子里的她笑笑:“没、没什么啊,不愧是出自你手的大作,哪怕印在了胶版纸上,依旧非同凡响!”
南风静静的看了她两秒,轻轻移开目光,‘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造型师将她一袭海藻似的长发在脑后用一根木钗绾成了一个发髻,露出她白天鹅般优雅洁白的颈项,简洁又不失优雅,魅惑中还带了一丝古韵卓然。
南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齐然身边:“走吧,时间刚刚好。”
齐然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两人一同出了门,齐然的车就停在沙龙门口,小鱼身负重任,负责开车将他们送到周年庆典的酒店那边。
齐然和南风坐后排位置,齐然先上车,可就在她坐定前的那一瞬间,一直被她死死握在手里的画刊突然被南风从身后一把拽了出去,齐然大惊,惊恐万分的看着她,紧张的有些结巴:“你、你干嘛!”
南风挑了挑嘴角,直接拿着画刊绕到副驾门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她才幽幽开口:“不干嘛,路上无聊,打发时间。”
“你别......!”见她已经翻开了扉页,齐然慌乱不已,竟然起身,整个人附到副驾椅背上,想要伸手去夺,可南风眼疾手快的一扬臂,齐然扑了个空。
南风嘴角带笑,可眼神却冷的结冰:“这么紧张干嘛?多大点事啊,不就二十五块钱么,回头我给你,哦不,给小鱼。”
小鱼不明所以,‘嘿嘿’一笑,忙说不用不用,然后启动了车子。
见她已经翻开了内页,齐然自知为时已晚,颓然的跌坐回后座上。
车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南风静静的翻着画刊,直到翻到新增的板块页面,看见了自己的三幅画稿,才停下来。
她凝视着那三幅不同时间不同景致的蔚蓝深海,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翻动一页。
齐然心慌意乱的看着她,几次想开口,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嘴角依旧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可眼神冷的却让人遍体生寒。
南风平时很少化妆,像今天这样精心描画的面容更是少见,车窗外的流光透过车窗折射在她惊艳绝美的侧脸上,更加显得她明艳逼人,齐然看着她娇艳的红唇划开的弧度越来越大,一颗心已经摔倒了谷底。
完蛋了。
“南、南风......”齐然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性的喊了她一句。
过了片刻,南风从画刊上挪开目光,从车子后视镜中看向她:“嗯,怎么了?”
“你、你别......”
南风笑:“别什么?”
齐然咽了咽口水:“别、别生气。”
“哦。”南风眼中也溢出笑来:“我不生气。”
齐然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力的说:“你别这样,要是气不过,等庆典结束,我陪你尽情发泄,你想怎么着都成,但是、但是庆典上,你,你别闹,行么?”
南风笑着‘哼’了一声,问:“真的我想怎么着都成?”
齐然用力点头:“真的!都随你!”
南风也点头,温温柔柔的提醒她:“那到时候你离我们远一点。”
“为什么?”
南风这时回过头来,冲她千娇百媚的一笑:“我怕溅你一身血。”
齐然心里咯噔一下,急了,整个人又贴到她椅背上,一只手按着她的肩,一只手死死抓着座椅:“不行!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能......”
南风打断她:“不能?也成啊,小鱼,咱们掉头回画室。”
齐然都要急哭了:“不能回去!已经答应了王总,说什么也不能食言啊!”
南风故作为难的皱皱眉:“不回去,也不许要个说法,那你想我怎么办?”
齐然此时已经面露难色,有些尴尬,更多是歉疚,对她说:“能不能......你忍......”
南风静静看着她,她目光清亮摄人,齐然无处遁形。
许久,齐然低声说:“对不起。”
作为画室的老板,她就像古时候领兵出战的将领,画室一群给她赚钱卖力的画家们,就像是跟她一起披荆斩棘浴血奋战的士兵,可现在出了这种事,她却不能为与她风雨同舟的人讨一个说法,相反,还想让她忍过算了。
南风收回了视线,抿了下唇,说:“跟你没关系。”
她的确不怪齐然,一来是因为她提前并不知情,再者,就算知道,作为画室的老板,作为一个商人,她有她的处世之道,长远考虑,大局为重,便总有些东西无法权衡,也总有些轻重需要取舍。
可是,她不是齐然,她只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