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逸皱着眉,看她片刻,忽然弯了一下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抬腿就出了更衣室的门。
南风眉心一突,此时却安静的任他将她抱到休息区,小心的将自己放到摇椅上。
和上次一样,此时的训练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了他们两个和头顶那排暖而黄的灯光。
腿下被一个坚硬的物体冰了一下,南风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她随手放在摇椅座垫上的手机。
南风的手指随意的划着手机屏幕,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季逸将医药箱拿过来,口吻却温和下来:“把扣子解开一点。”
南风嘴角弯了一下,居然顺从的慢慢解开了一颗扣子,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这么直接真的好么?”
季逸没心情听她那些不咸不淡又是挑衅又是引逗的话,他将鲜血已经浸透的纸巾从她肩上揭下来,才发现那道伤口周围都已经红肿的老高。
他忽然说:“对不起。”
南风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他,可他的只是低垂着眼帘,看着她肩上的上,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情愫。
南风将长发全部捋到另外一边,说:“没事儿,我自找的。”
的确是她自找苦吃,可听她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他心中却丝毫没有轻快几分。
他将药棉蘸了消毒酒精,用镊子夹着,对她说:“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南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伤口处忽然一凉,紧接着就是火烧火燎的疼,那痛感像是通过伤口透入肌理,瞬间蔓延到全身,然后再一股脑冲向她太阳穴。
南风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出,一只手死死抓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指尖都要硌进掌心的嫩肉中。
这是有点疼?这是太他妈的疼了好吗!
季逸看她低着头坐在那里,两条手臂都微微颤抖,却倔强的,顽抗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莫名有点心软。
有清凉的微风吹在伤口上,南风心悸,刚想回头,就听后面的人说:“别乱动。”
他手上的力道很轻,每擦拭一下,都会帮她轻轻的吹口气,缓解疼痛,这样的行为,让南风觉得,像是再哄小孩子一样。
可是一句‘幼稚’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第十二章
季逸将她的伤口处理完,又撕了一段药用纱棉叠成正方形,她伤口已经涂了药水,季逸将药棉覆上去,又撕了几条医用胶带粘好,对她说:“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
南风将衬衫扣子重新系好,不轻不重的‘唔’了一声,算是答应。
季逸将药水纱布放回医药箱,几步走过来在坐在她对面的摇椅上。
南风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气氛古怪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他拿出烟盒,就听南风说:“我也要。”
他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来,递给她一颗,等他把烟点燃后,面前的人忽然起身凑了过来。
她将烟含在唇间,双手撑住他椅子的扶手,身体前倾,一张脸离他极近,这样的的距离他似乎能闻到她身上掺杂了药水的香味。
她借着他的烟将自己的烟点燃,然后又坐回去。
南风看着他微拧的眉头,吐出个烟圈来,笑着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
季逸说:“我也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愿意待见我。”
南风问:“看在今天我舍身取义的份上,你就不能考虑一下?”
季逸:“两码事。”
南风:“一码事。”
她喜欢他身体的线条,喜欢他气质中散发出来的韵味和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场,更期待二者能够完美融合之后,出现在她的画纸上。
她眼中的他,不单单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既然是她看中的,又是完美的,便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哪怕是道再小的口子都不行。
她这样的坚持,近乎偏执,甚至为了这件事受伤流血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季逸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为艺术沉沦?
她又问了一遍:“就当是报答我行吗?”
她说这话时面不改色,丝毫看不出心虚来,好像真的是她舍己为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一样。
好像那个一开始来寻衅挑事的人真的是季逸,而她却做了一件以德报怨的功德之事。
表面看上去跟钢铁装甲车一样刀枪不入,实际上骨子里都是些小女人的蛮不讲理。
季逸无奈道:“不行。”
她清亮的眼珠动了动,染上了几分颓败之色。
季逸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然后送你回去。”
南风忽然说:“那起码,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神情中有失落和不甘,似乎还带了一点委屈。
虽说她这样折腾,到底也只是个女人。
季逸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轻抿着唇角,片刻之后说:“季逸。”
“啊?”南风有点懵,记忆?
他说:“季节的季,飘逸的逸。”
南风愣了几秒钟,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零碎的镜头,连她自己都被吓得暗暗心惊。
“季、逸......”南风喃喃自语,吸了下烟,又说:“唔,挺特别。”
说完就继续低头摆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