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人都依言扭开视线,杨瑾便弯腰从地上捡了几根细长的草茎,其中四根掐成差不多的长短与形状,另一根留了个长尾巴草根,完事以后,他将这五根草叶攥在手心里,递到众人面前:“抽吧。”
李晟嘴角抽了一下:“……杨兄,这是什么意思?”
杨瑾便说道:“我们那里信奉万物有灵,逢年过节、或是遇上什么大事,都要请个巫来占卜是非吉凶,他们神神叨叨的那一套我不太懂,但是原理总归差不多的,都是听老天爷的——你们四个抽吧,一人抽一根,有一个人抽到了特殊的那根,咱们就走,要是谁也抽不到,让它最后留在我手里,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办,行吧?”
太不靠谱了!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连李妍都翻了个白眼。
李晟从未想过还有这么“别出心裁”解决办法,当即尴尬地干咳一声,委婉道:“咳,这个,杨兄……”
周翡直白地补全了他的下半句话:“你是不是有病?”
杨瑾额角跳起了一簇小青筋。
可还不等他笨拙地反唇相讥,周翡便突然伸出手,从他无根垂头丧气的小草中抽了一根,摊手一看,草根被掐掉了,便道:“我这根不是。”
李晟:“……”
这女的为什么这么善变!
李妍关键时刻,永远都是跟着周翡跑,也学着她抽了一根:“我的也不是。”
吴楚楚紧跟着抽了第三根:“不是。”
杨瑾将仅剩的两棵草递到李晟面前:“你抽不抽?”
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几个人躲在山坡上抽草根玩,这说出去都是什么事!
李晟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成日跟这帮二百五混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前途?然后……他就自暴自弃地从两棵草里挑了一棵,缓缓将它拉出杨瑾手心。
纤细的小草打从长出来那天开始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肩负这种重任,在夜风中瑟瑟的微颤,好像随时会断,五个人十只眼全都盯在了那根小草身上。
抽出来的草茎下面光秃秃的,杨瑾将手摊开,那棵留下草根的静静地躺在他黝黑的手掌中,细小的根须上还沾着土渣。
两个男人相对静默了片刻,同时将手中的小草往旁边一丢,李晟一改方才逮着谁咬谁的狂躁,眨眼间便冷静下来,说道:“我们不能全留在这里,叫阿妍跟吴姑娘带着这孩子先走——李妍,你知道最近的暗桩在什么地方吗?”
李妍刚跟着他将各地暗桩从西往东捋了一圈,立刻回道:“知道。”
李晟又道:“原路出去,最好不要等天亮,附近也许会有北斗的斥候巡逻,那些斥候狡猾得很,多半会乔装改扮,你们俩蒙上脸,快马加鞭赶紧走,装作赶路路过,把身上的兵刃都亮出来,谁叫都不要停下,遇上挡路的就一刀劈过去。真有应付不了的事,及早放寨中的烟花,万一有自己人或者道上朋友遇上了,能救命。”
周翡想了想,转身转到密林中几棵大树后面,片刻后,拎着一件仿如丝绸的银白软甲出来。
她手指一划,那软甲边角处点缀的一排贝壳便齐刷刷地掉下来落入她手心。
周翡将贝壳收好,把软甲丢给吴楚楚,说道:“这是软甲‘彩霞’,跟当年殷夫人的‘暮云纱’出自一位大师之手,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当然,软甲不能防撞,遇上掌风能隔山打牛的那种高手还是得跑,你们俩带上,自己商量谁穿。”
说完,周翡搜遍了自己全身,又从随身带的包裹里翻出一个扣在手腕上的铁护腕,那是纤细的少女尺寸,非常精致华丽,像个别致的宽边手镯:“也是那位大师做的一个小机关,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在里面藏好暗器,遇到危险可以保命,一丈之内,只要你不慌、瞄准了,像你哥这种水平是躲不开的。”
李晟:“……”
周翡生疏地给李妍和吴楚楚展示了一下这东西怎么用,她平日里没有用暗器的习惯,此时翻开那铁护腕一看,机关是很好,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正在尴尬,杨瑾突然递上一个小纸包:“这个装得进去么?”
李妍诧异地接过来,见那纸包里居然是一把细针。
“有些是蛇毒,有些是迷药,我也分不清,就放一起了,赶上什么是什么吧。”杨瑾蹭了蹭鼻子,又道,“都是那些药农瞎鼓捣的。”
李晟道:“一会谁去入口处制造一点骚乱,你们俩趁机走。”
“我去吧。”周翡道,“我去露个面,给那两个北狗下一封战书,陆摇光和谷天璇不是正经八百的将军,听闻有人挑战,一定会按着江湖规矩露面,阿妍和楚楚趁这时候走,你们俩趁这时候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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