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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国边境,朔州城外。
一队兵马正押运着前线的战俘前行,领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侧颜的线条起伏像秀美的山峰一样,但上半张脸却覆着银面具,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始终轻抿着唇,突然,他收紧了缰绳,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士兵们的刀兵纷纷出鞘,他们迅速地围拢在囚车周围。与此同时,路两侧的草木中飞出了无数弓箭,还有巨大的滚石和圆木从高处滚落。
“此处地势容易设伏,乌桓不可能不出手救人。”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对戴着银面具的男子说,“将军真是料事如神。”
男子面无表情地挥刀挡开几支飞箭,然后骑马冲入了敌军阵中,刀锋所到之处血花四溅,那些乌桓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哀嚎就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即使已经跟在虞浦云身边数年,副将葛鸿还是为他的身手感到惊叹,当年将军被派来戍边时,不过弱冠之年,身量看着十分单薄,手指跟葱白似的细瘦,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双在翰林院执笔的手,人也该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
但正是这样的虞浦云,戍边第一年,就率领边军退敌百余里,夺回了十几座重镇,那是多年前的一场战役中被乌桓侵占的,那时葛鸿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听大人说,离军在那场战役中大败,而当时的主帅,正是虞浦云的父亲虞尚轩。
葛鸿擦擦不知什么时候从额角流下来的冷汗,一抬眼,正好看见一支暗箭朝虞浦云的后心射去,而他此时正在跟眼前的一个乌桓将领近身过招,由于所处位置不利,对方有意牵制住他,旁边还有几个杂兵干扰,虞浦云身后有了空档,弓箭手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机会。
“将军小心——”葛鸿离得远,只得目眦欲裂地大喊着提醒他。
这时,一道人影闪过,全然不顾安危地迎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张开双臂把虞浦云挡在身后。
“噗嗤——”箭头没入血肉的声音和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虞浦云解决完敌人回身时,堪堪接住了这个为他挡箭的小兵,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一歪,倒在了他怀里。
“醒了吗?”回到朔州城,虞浦云换下了沾满血和土的盔甲,束发解开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就急匆匆地向葛鸿打听那个为他负伤的小兵的伤情。
“刚才杜幽姑娘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醒了,伤口有些深,不过看他体格好,应该养得快。”
“他叫什么名字?”
“荆毓,蒙城人氏,从军半年多。”
荆毓从被一阵刺痛惊醒,一睁眼,就看到杜幽正一手持着刚刚从他胸前拔出的箭头,一手用棉布按压着伤口。她是随军的大夫,平时只负责虞浦云一人。
杜幽见他醒了,也不多话,往床头焚香炉里扔了一颗黑丸,说能镇痛,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荆毓环顾四周,此刻他们应该是回到朔州城中了,这厢房布置得雅致,像是将军府的房间。
虞浦云和葛鸿的脚步声在回廊中响起时,荆毓很快就察觉到了,连忙敛起表情,表现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虞浦云示意葛鸿等在门外,独自推门走进去,一步步来到荆毓床边,荆毓等到他考进来,才艰难地抬起眼皮,虚弱地叫了一声将军,还作势要起身行礼。
虞浦云轻轻按住了他的肩:“不必多礼,你为我受了伤,该好好歇息。”
荆毓咳嗽了两声,神色中有些愧疚:“当时情势危急,属下想不出其他法子挡开那支箭了,只一心想着不能让将军受伤。”
虞浦云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问道:“听葛鸿说,你是蒙城人,家中可有其他家眷?”
荆毓摇摇头:“属下是孤儿,不知道爹娘是谁,打小吃百家饭长大,再大些在蒙城的一个铁匠手下当学徒,他过世以后,我就辗转来到朔州参军了。”
荆毓的一番话说得真假掺半,其实他七岁以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他那时孤身一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蒙城,身上的衣物倒还算干净,但也只是寻常粗布衣裳,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
饥寒交迫地在城中流浪了几天,荆毓渐渐地接受了事实,为了有口饭吃,他找到曾经施舍过自己一个馒头的铁匠,提出给他当学徒,名字也是铁匠给他取的。
荆毓隐瞒了这一段,是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不想让虞浦云对自己有所怀疑。
虞浦云脸上露出怜悯之色:“这次若不是你,我可能性命难保,你从军不足一年,军功尚不足以论功行赏,我便以私人名义答谢你,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都可以提。”
荆毓心念一动,一个长久以来被他压抑在心底的想法破土而出,并迅速开花结果。
荆毓有些口干,他试探着确认了一遍:“将军此话当真?”
虞浦云轻笑道:“我是个重诺之人,话既出口自然作数,只是你的要求也要我做得到才行,若是你要那天上的月亮,我也摘不来。”
荆毓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
', ' ')('“将军之前在水潭边沐浴,我看到了......”
虞浦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荆毓心一横,索性放手一搏,不怕死地继续说道:
“将军用那物什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属下爱慕将军已久,将军与其用死物慰藉自己,不如让属下来服侍将军。”
“这就是我要的赏赐了,将军你能做到,而且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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