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逃走、不回消息,都不是因为在生周荻的气,他有什么脸面生气?他才是做得过分的那个人,他气的是自己。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关泽的脸色自然不会很好看。等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冷得仿佛冻了五年的老冰棍,用这个表情安排学生们进入寝室入住,把整个班的学生都给吓得够呛,关泽还浑然不觉。
夜里,将学生都安顿好,初步适应了军训宿舍的环境,关泽也回到了领队老师的宿舍,和他同住的另外三人也是数学系的研究生,因为助教的事情和关泽弄得关系很僵,关泽也正好清静,洗漱之后就窝到了自己的床上。
关泽再次打开周荻的那条消息,看了许久,关泽才输入了“对不起”三个字,纵然他心中有汪洋大海,语言也无法表达一二,他按下发送键之后,就匆匆关了手机。
关泽很清楚,他这是在做蠢事,周荻很可能因为他这一条模棱两可的回复生气,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可关泽愧对周荻,他觉得自己活该承受周荻的愤怒,也活该得到了这样一份温暖又再次失去。
失去的滋味,关泽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但这一次,难受和伤心却像是来势汹汹的洪水,完全将关泽给淹没。
军训几天之后,学生们已经脱了一层皮了,关泽因为工作太认真,每天学生训练他非得跟着,也累得够呛,这样前所未有的忙碌倒挺好的,让关泽大多数时间都能压制住心里的难受,只有入夜才有空用来伤春悲秋。
每周日的下午几个小时,是军校生唯一能出校门的几个小时,教官们休息,军训的学生们也能休息。现在已经是上午最后一个小时的军训了,学生们在踢正步时,关泽也陪着在烈日下晒。
“学长。”
有个年轻的声音在关泽身后响起,关泽回头,看见庄蕴拿着把扇子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见到关泽真人之后有点怕,但比起其他学生,庄蕴还算是很活泼的。
在军训之前庄蕴说自己有问题不能参加军训,可能是乌鸦嘴应验了,军训的第二天他就扭伤了胳膊,处理伤处之后他一直没有参加训练,只是在其他学生训练的时候,跟着关泽一起帮忙做后勤。
“学长,我给你扇风吧。”庄蕴语气很热情,笑起来很有年轻人的活力,长得也是高大帅气,老是让关泽无端想起周荻。
关泽猛然发现,这几天自己想周荻的次数也太多了,看到个个高的就想起周荻的腿,看到个牙白的就想起周荻的笑,关泽觉得自己这样很不正常,连忙摇摇头把周荻给赶出自己的脑海,面对庄蕴说:“不用了,你胳膊还肿着,别再弄伤,去边上休息吧。”
庄蕴点头应好,却还是待在关泽的身边,一副想和关泽说话又不好意思的娇羞表情,关泽的心被训练的学生以及周荻占满了,根本没有多注意他。于是到了训练结束,庄蕴都没能和关泽说上几句话。
关泽将下午自由活动的注意事项给学生们交代了一番,而后又再次忽略了庄蕴,忙自己的事情去,之后回到宿舍,同宿舍的另一个研究生态度冷淡地对关泽说:“刚才门卫那边让我给你带个话,说关老师有访客。”
“访客?”关泽非常惊讶,由于军校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的,所以那人不能进来,只能在门卫处登记,但一般情况,也没有人专门到这里来登记找他啊,关泽想了想,问,“是谁?”
室友翻个白眼说:“我哪知道?”
关泽不再问,心却开始砰砰跳,第一反应就是周荻来找他了,但关泽很快又在心里否认,毕竟这些天周荻也没有来过消息,应当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可能来找他?关泽疑惑地想着,打算去校门口看看,可还没迈步,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班上的学生,关泽一接起来,对方就开始嚷嚷:“关、关老师,庄蕴又、又出事了!”
关泽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得什么访客都忘了,立刻就往门外跑,边跑便问:“出什么事情了?严重吗?你们在哪里?”
庄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像是隔着电话很远,正在声嘶力竭地大吼。
“我没事儿!就是、就是踩到香皂崴了脚,学长你别担心啊啊啊啊走开你踩到我胳膊了!疼死了!”
“别嚎了,注意伤处,我就来。”听到庄蕴声如洪钟的吼叫,关泽的心在落回了肚子里,他立刻安抚了学生几句就挂了电话,赶紧联系校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澡堂。
因为是难得的放风时间,学校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在,偌大澡堂里就只有他们班那三个男生。庄蕴的胳膊和腿都受了伤,躺在地上就动不了,身上盖条浴巾,另外两个男生都是细胳膊细腿的,比关泽还瘦,也没想办法给庄蕴挪一挪,这么长时间就让庄蕴在潮湿的地板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