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不在,他一直碍于自个儿的年纪,嫌弃与弘历他们一块儿读书丢份儿,眼下应该在他自己的书房吧。胤禛犹豫了下,还是往阿哥所去了。
彼时,弘时正在补蝉。他院子里头有一棵大树,许是汁水肥美,树上的蝉补完了又来新的,吵得不得了。他方才正在食不知味地读着书,被这蝉鸣声吵得头疼,便跟人要了补蝉的粘杆,三下五除二地爬树上去补蝉了,树下几个太监宫女心惊肉跳地仰头望着,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下来。
胤禛还未踏进院子,并听到了一阵惊呼声,什么“爷小心啊!”“三爷抓紧树枝!”“爷快下来吧!”,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胤禛驻足观望片刻,抬头往那树冠里瞧去,一个矫健的人儿正攀在树干上,小心翼翼地去粘蝉。
“三阿哥,皇上来……”因为还未进院子,所以苏培盛刚开始并未出声,眼下见胤禛的脸又阴沉了下来,忙出声向提醒一番。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完,胤禛便抬手阻了他。
树上的人儿正在专心补蝉,树下的人儿都在揪心地担忧着弘时的安危,所以时不时地嚷两声“小心”,是以院子里的人儿并未听到苏培盛那未说完的提醒。
胤禛冷着脸走进院子,站在院门口微微抬起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皇……皇阿玛……”弘时手一松,差点儿从上面摔下来,胤禛的眉头随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蓦地一紧,待看到他又抱紧了树干后,眉头才又微不可寻地松了松。
“皇上……皇上吉祥!”树下的一干人吓得面色发白,都匆匆地跪了下来。
弘时手忙脚乱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因为下得急,手上被蹭破了点儿皮。他从小就调皮,方才补蝉其实也不过是读书读不进去,有些烦躁罢了。眼下看到皇帝来了,他自然不敢再补蝉了。
头顶上那只鸣蝉又“吱吱吱吱”地大叫起来,仿佛在嘲笑他一般,越来越吵。弘时烦躁地看了看手,跪下身子给胤禛行了个请安礼。
“皇阿玛,儿臣方才在读书,这只蝉太吵了,所以儿臣想把捉了它之后再继续读书。”他低着头,将自己眼里的慌张遮了个干净。
“宫里头的太监和侍卫都是光吃饭不做事的?这种事情也要你亲自动手,哼,既然如此,朕倒是要好好……嗯,对了,苏培盛在呢,苏培盛,你是怎么管事儿的?这些个太监都是吃白食的?”胤禛似笑非笑地睨了苏培盛一眼,却听得在场的人都冷汗连连。
“皇上,皇上饶命……奴才不敢吃白食,是……”弘时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吓得连连认错,却又不敢说是三阿哥自个儿要上去补蝉的。
苏培盛看了皇帝一眼,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弓腰认错:“是奴才管教无方。奴才会差人将他们送去慎刑司,由慎刑司处置……”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奴才是要补蝉的,是三阿哥说要自己补……皇上饶命!”其中一个小太监一听慎刑司三个字,便吓得浑身发颤,不待有人上前架他去慎刑司,他便赶紧如实招供出来。
弘时恼恨得往斜后方瞪了一眼,赶紧磕了个头:“皇阿玛,是儿臣自个儿爬上去补蝉的。儿臣方才读得累了,便想活动下筋骨,又听这只蝉太吵,便亲自上去捉了。”
“一个皇子,成何体统,哼!”胤禛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板着脸又转身出去了。
那两个小太监不知道皇上此举是何意,他们竟是是要挨罚了呢,还是就此过去了?
苏培盛只瞪了他们一眼,并未再追究,也赶紧跟上了皇上。弘时不明白他皇阿玛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只一心在想匾额后的匣子里若本来是他名字,会不会因为今日这件事便换了?他轻颤了下,回头斥骂起方才出声解释的那个小太监……
此间西陲战事再起,到十月初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罗卜藏丹津在青海发动战乱,先前康熙帝在世时便侵扰西藏的策旺阿拉布坦,此次也作为罗卜藏丹津的后援,一起组织了叛乱。胤禛早在七月份便派了一个侍郎前去讲和,结果那人直接被罗卜藏丹津给扣押了。
待到了十月初,胤禛忙任命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令其驻守西宁平叛战事。
年大将军得势,后宫之中,年贵妃的地位边也愈发尊崇起来。宋常在得知了年羹尧高升为抚远大将军后,头一个去翊坤宫贺喜。
可她没想到,贵妃待她的态度却突然有些疏离起来,贵妃还未说话,喜儿便笑眯眯地答了话:“常在,后宫不得干政,大人得以升任抚远大将军,是皇上对大人的信任,也是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的结果,贵妃自然会为大人高兴。只不过,大人升任与翊坤宫又有什么关系呢?常在这般大肆前来道贺委实不妥。若是被皇上知道,要误会贵妃与大人内外勾结呢。”
宋常在睨了她一眼,被她这番话说得面色尴尬起来,她倒是没有想到一直笑嘻嘻的喜儿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呵呵……喜儿说笑了,我怎会是这样意思呢,我不过是替贵妃娘娘高兴,所以才会前来道贺的。倒是我思虑欠周了,还望贵妃娘娘莫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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