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花影又嬉笑着开了口:“盈袖姐姐不知道,这被子是格格跟贝勒爷一起盖过的,格格恐是想着天天盖着这被子便跟抱着贝勒爷是一样的……”
妍华抽着嘴角,幽怨地看向了花影。这一路走来,花影自说自话地给她塑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呀,说得仿佛她离不了胤禛了一样。虽然她私心里倒是也想着能天天拥着胤禛入眠,可是……眼下的事实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好吗?
她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瘪着嘴瞪了花影一眼。只是这一眼着实没有威慑力,花影只当她是在害羞,被瞪之后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格格用不着这般害羞的,奴婢都懂。”
懂……你懂什么?妍华只觉得心里苦闷到滴起血来……
胤禛到祥和殿的时候,福晋还在翠柏殿未归。
他看到木槿站在窗边发愣,便背着手走了过去:“一切都过去了,你便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在这府里断没有人再敢欺负了你去。你若有心,以后便一心照顾好文瑶,她拿你当妹妹看,你也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木槿回府后,话越发少了,虽是依旧尽心尽力,却总爱独自发呆。
她听完胤禛的话后,才后知后觉地行了礼,默然的点了点头。她随着乌拉那拉氏嫁过来的时候,便发誓要照顾乌拉那拉氏一辈子。如今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后,她再也没什么指望了。只是午夜梦回之际,会潸然泪下,可是心底却总有一个刚强的人儿在她耳边柔声安慰,最后止不住在心里轻叹一声:如今什么也不敢多想了,这副残破的身子,配不上他了。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木槿便吩咐人泡了热茶端与他喝。
胤禛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叫住要退下的木槿:“有件事,我本想问她,又怕再引得她难受,你若是知道,回我一声也是可以的。”
木槿愣了一下,木然地抬眼看了一下,旋即又垂下了眸子:“贝勒爷请问。”
胤禛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棕红色的茶水,看着茶水随着杯盖的波动卷起层层涟漪,眼里淡淡地发了会儿楞,最后又抿了一口茶,慢慢咽下后,才又开口:“当年那件事儿……可是与文瑶有关?她没走是吧?那具骸骨便是她的吧……”
木槿的眸子动了动,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像是料到他会问这些一般,只点了点头:“福晋是知道这事儿的,只是请贝勒爷相信,她的死不是福晋害的。福晋只是劝她离开,是她自个儿想不开偷偷服毒了……她死前留了书信,求福晋将她葬在府中,说是好常常伴着贝勒爷……福晋为此自责了很久,只是这事儿实在怨不得福晋,她也是为了贝勒爷着想,未曾想过要害她性命……”
胤禛端着茶杯的那只手轻轻抖了一下,茶水翻了出来,打湿了他袍子的下摆,他却浑然未觉,愣了半晌才缓缓放下杯子,怅然若失地站起了身子。
木槿见状,知道他心里难受,忙跪了下去:“贝勒爷若是真要追究,请责罚奴婢吧,奴婢会代福晋受罚!”
她不信胤禛会为了那个已经死了四年多的女人责罚福晋,可是她总得做做样子,也让他心里好受些。
果不其然,胤禛抬手示意她起了身:“罢了,她心里向来傲气,也怪不到文瑶。”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走出去之前,他停了下来,也没有回身,只淡然地叮嘱了一句:“不用告诉文瑶我问过此事,既是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木槿目送着他萧索的背影走出去老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呐呐地应了一声:“是~”
这些作为天潢贵胄的皇子们,府邸之中都有多少伤心人,又有多少伤心事……
胤禛回到雍华殿时,已经不见了妍华的身影,良辰见他搜寻的目光便知道他在找妍华,忙掩着嘴笑道:“小格格回万福阁去了,走的时候将榻上的锦被也抱走了,说是跟贝勒爷一起盖过那条被子,以后要天天盖着呢!”
胤禛心里失落,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哦?我怎得不知她竟是这般粘我?”
只是想到妍华又不听他的话,违背他的命令擅自跑了回去,他便觉着该好好教训她了。想到离开之前她说的那番浴血侍寝的混话,他便猜到妍华这次不听他话的缘由了。
只是,为何她会把他想得那样丧心病狂?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是该好好治治她了,免得她胆子越来越肥以后都不听他的话,也免得她脑子里成天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罚她做些什么才好?要让她长点记性好听话,还要她不要将他想得那般不堪。
他的眸子转了转,只消这一会儿,便想到了一个促狭的法子。想到她听闻这话后必定会流露出来的那番敢怒不敢言的有趣模样,他忍不住径自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