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知道裴星如流产,清清的第一反应是错愕,继而却萌生一种报复快感:她水清澄得不到的,别人也不用指望得到。但她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倒:自己是怎幺了?这说到底是一条小生命,现在却因为成年人的愚蠢决定而消逝,她就算再憎恨裴星如,也不能做到这一步。水清澄不晓得什幺大道理,无论读书或是人生也弄得糊涂,唯独是相信: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事物。
她瞒着滕思悠,调查裴星如所在的医院,私下去探望她。清清不是第一次跟裴星如见面,她知道他们的恋情后,几次在裴星如上课的地方外等她,当着一大群学生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臭骂她是「狐狸精」。裴星如虽然生气,但看在滕思悠的面子,也要顾全自己的形象,一次也没跟清清正面交锋,总是板着脸离开。
这一次,裴星如坐在雪白的病床,肌肤是雪白的,脸色是雪白的,两片鲜嫩的唇像乾燥的花辫,呈现憔悴的暗红色。
清清在病床上的小桌放下一大束淡粉色的康乃韾,裴星如一句话也没说,奋力撑起身子,抄起那束花,当着她面前一把掷上地板。清清嚐着嘴里的苦涩:「对不起,我没想过要玩得这幺大,我本来只是……」
「为什幺。」
裴星如那双总是柔情满溢的眼睛,如今只是两个黑色的空虚洞孔,配着精緻的五官,美得凌厉:「为什幺你要这幺下贱,缠着一个早就表明讨厌你的男人?天下的男人不是多着了吗?思悠喜欢我,我也深爱着他,你只是一个缠着滕思悠十多年,也无法得他青睐的小丑而已。」
水清澄第一次发觉,裴星如的品性没她表面上显得那幺温驯,尽管她从未对清清作出任何反击。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只会让滕思悠看到她的忍辱自重、善解人意,显得清清的形象益发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