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不罢休。
不,看这架势,岂止是一个韦良俊能了结的。
韦后身旁的嬷嬷死死地掐着她的虎口,小声唤道:“太后,太后,切莫动气。”
韦后咬着牙,仿佛要隔着帘子把杜景身上戳出个洞来,恨声道:“怎么?你这是害怕哀家徇私?”
陆杭安勾唇一笑,这老妇是真急了,什么话都开始说了。
“不敢!”杜景仍是那副愣头青不怕死的样子,大声回道:“九黎海清河晏,太和殿上清风明月,陛下与太后圣德昭昭,此等佞臣奸人,自是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放肆!
韦后觉得自己快厥过去了。
她再一次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理会那个杜景,转头对着内侍冷声说道:“拿来!”
内侍吓得又是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将证物呈了过去。
她沉着脸一张一张仔细的看过去,然而越看,她心思越沉。
.....没有转机了。
这证物处处不留死角,做局的人几乎是算准了每一步,根本找不到翻盘的机会。
韦良俊贪墨赈灾钱款,是被钉死在这了。
一旁的白渊也在低着头看这些证物,他的姿态可就比韦后轻松太多了,一边翻还一边轻声感叹,真正像个不知疾苦的少年帝王,痛心疾首道:“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母后,那韦良俊辜负了您的期望,您莫要伤心。”
韦后重重的合上卷宗,撑着一口气转脸对着白渊冷笑着说道:“那哀家还真要谢谢皇帝你的关心了。”
她可不信这个小子没有掺和这件事,果真是贱婢之子!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韦后轻轻合上眼,不管下面那些死死盯着自己的朝臣,让自己静一下想了一会。
不行,良俊是韦家这一辈唯一一个长起来的嫡子,至少现在还不能废。
她定了定神,开口说道:“这几册证词真假如何尚无定论,况且你说的追杀你一事,可有证据?”
老太傅眉头一皱,这不是胡闹吗!杜景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还得要证据?那韦良俊还在江洲呢。就算有证据也带不回来啊。
正想开口,将话引回到那些证明贪墨的账册上,谁知杜景又开口大声说道:“回太后,有!”???
韦后这下是真要晕过去了,不可置信道:“什么证据!?”
杜景又俯身拜了一拜,说道:“这证物有些不雅,还请陛下与太后恕臣不敬之罪。”
韦后正气得咳嗽,说不上话,白渊扬了扬手,声音清润:“孤恕你无罪。”
“谢陛下!”
杜景又干脆的叩首,随即直起身子来,动作利落的扯开了自己身上的官袍。
众人顿时喧哗起来,杜景已然半脱下了上身的官袍,露出了背部,其上有一道斜着横贯整个脊背的狰狞刀疤,触目惊心。
杜景又自然的将衣袍套起来,大声说道:“臣背上这道伤疤,是韦良俊的侍卫家奴所砍,在场诸位应该都知道,韦氏蓄养的家奴向来用韦氏独有的弯月刀,砍出的伤口与其他兵刃不同,可寻刑部的仵作来查验我背后的刀疤,是否为弯月刀所砍。”
“啧。”陆杭安装模做样的转过去瞧了一眼,唏嘘道,“杜御史确实受苦了。”
韦后听着下首终于憋不住响起的嗡嗡私语声,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开了。
这下好了,求锤得锤,锤死了。
眼看着韦后坐在上首不出声了,老太傅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开口道:“此事实在是情节严重,单看呈上来的这些证物,已是写清韦良俊计赃枉法之行,臣奏请上谕,急召韦良俊回邺,着令大理寺严加调查。”
韦后哽了哽,憋出一句:“这些证物真假如何......”
“太后!”大学士韩罗出声说道,“上古列国混战,亦有无遏籴之盟,今江洲水患肆虐,四处哀鸿遍野,韦良俊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您还要一意包庇这苛敛贪墨的逆徒吗!”
“放肆!”韦后顿时气得气血上涌,重重拍了扶手大喝一声。
然而朝上却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呼啦啦跪一地,都沉默了不出声,唯有大学士韩罗老神在在的弯腰说了一句:“太后息怒。”
他历经三朝屹立不倒,先帝驾崩之前龙塌前亲自点他入内阁辅政,这等境地也不大会怵韦后了。
韦后气得抖了半天,心渐渐凉了下去。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日的情形,实在是不宜再纠缠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青青没出现.....
下章就出现了!
第49章偏执病娇皇子高岭之花帝师【十】
杜景这场金殿叩阍,可谓是朝廷上下振聋发聩的一击,无论韦后及其朋党是如何想方设法,左右周旋,急召韦良俊回邺城的圣旨终究是批下去了。
起先燎原的只是星星野火,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杜景呈上的证物数卷被迅速下放到大理寺和刑部来回查验,韦氏一系的官员完全插不上手。随着查验的时日越久,证物的真假也愈发清楚明白。
仿佛是以此为号,之前韦后势盛时一片平静的朝堂也开始暗潮涌动。一日朝议,御史台以韦良俊贪墨一案为由联合奏请贬处韦氏一系,韦后气得差点当堂破口大骂,最后强忍怒意,在朝堂上将此事压了下去。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案风声流传至民间,因着情节恶劣,顿时激起一片物议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