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2节</h1>
庄云燕冷笑了声,“念在相识一场,今日,我不杀你,离开燕城。再有下次...”庄云燕话音刚落,青玉箫已握在手心直指独孤铭的咽喉,“周熙也救不了你。”
无相青玉箫寒气逼人,虽不似刀剑般凌厉骇人,可却泛起阵阵莫测的杀意。隔着半条巷子的嵇冰也不禁一个哆嗦,正要现身喝止庄云燕,衣袖却被宋卿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僵持了片刻,庄云燕还是收回了青玉箫,难掩的叹了声。
“燕公子。”独孤铭并无惧色,“不帮就不帮,也犯不着亮出兵器来。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可还当你是朋友。”沉默了少许,独孤铭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市集里仲女侠身边的那个戴黑纱斗笠的姑娘...是你们的人?”
庄云燕微微怔住,镇定自若道:“独孤少主,你管的事太多了。”
“那姑娘是个兵器行家,难免让我想起位故人来。”夜色里,独孤铭脸上的哀愁被恰到好处的掩盖,“无声门不愧是武林第一门派,真是...卧虎藏龙。”
庄云燕拂袖大步走开,“那是自然,我门中的能人异士岂在少数。独孤少主还是好好想着怎么拿下燕城,别再打旁的主意了。”
嵇冰喃喃道:“少主这样都不忘试探燕公子...又是何苦...”
独孤铭落寞的走近深巷的尽头,贴着高墙良久无语,庄云燕不愿归顺带来的憾意远远不如他不肯道明那个黑纱女子的身份。
“双华...”独孤铭握紧了手心,“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那么近...”
高墙的另一边,双华已经靠坐着许久,接连贪婪的吞食着庄云燕带回的糖块,见纸包里已经空空如也,指尖蘸着零落的糖渣,塞进嘴里爱惜的吮吸着。
庄云燕蹲下身子,将纸包揉搓成一团扔到边上,将双华环抱起身,爱怜道:“心若是苦的,吃再多甜食还是觉得苦涩。不过只要三小姐喜欢,我日日买给你就是了,只要你不怕吃成满嘴的坏牙,老了什么都吃不动就好。”
仲白露听得一阵酸楚涌上,转过身抹了抹眼角。
见独孤铭一动不动贴着墙角许久,嵇冰忍不住走上前,轻声道:“少主...”
独孤铭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嵇冰只得咽下话候着一旁。又过了一阵,独孤铭平复着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往日的自若,“我们走。”
“回营?”
“即刻回我军大营。”独孤铭回望着无声门愈来愈模糊的牌匾,“大军压近燕城三十里,我倒要看看庄云燕如何守得住南平西北最后一道屏障!”
☆、第28章 月夜行刺
“北疆叛军逼近燕城三十里外!”戚祯惊道,“他们按兵不动数日,一旦行事居然如此之快,当真小瞧了这帮子人。”
燕城守将樊荣沮丧道:“探子来报,本将也是震惊不已,立马来找燕公子,看看可有对策。”
“对策?”仲白露哼了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燕城军民一心,还怕了他们不成!”
庄云燕当然知道独孤铭逼近城下不过是给自己施压,燕城固然可以拼死一搏,只是无论守不守得住城池,都会可惜了庄家与无声门多年来对燕城倾尽的心血。独孤铭一众已无退路,可独孤铭知道,燕公子有太多的顾虑。
“樊将军。”庄云燕道,“凉州失守之时我就让你向朝廷求援,已过月余,可有援军在路上的消息?”
樊荣叹息道:“援军?燕公子看到援军的影子没?书信已经连发五封,却是了无音讯。瑞阳郡主战死,沧州的刘俊生哪里抵挡得住北疆铁骑,不过两日就弃城而逃,带着近万守军绕过燕城疾驰十余日逃回京师...更让人忿忿的是,他虽是逃军将领,竟还能保得住的性命!照样在京师荣华富贵...”
“谁让他是驸马爷的哥哥...”戚祯不屑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困着西北王慕容世子不让他领兵...西北诸城连失,南平岌岌可危,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还是想不明白?”
见庄云燕蹙眉不语,樊荣继续道:“燕城守军不足万人,就算加上无声门人也是难和叛军数万大军对抗...燕城就算能守住也不过就是时日的长短...燕公子,只盼燕城军民的血没有白流...若是朝廷真的弃你我不顾...”
送走樊荣,戚祯摸出弯刀爱惜的擦拭着,嘴里嘀咕道:“掌门,我戚祯可不是怕死。只是我可不愿意用自己血肉之躯祭奠一个已经摇摇欲坠的朝廷...关键这买卖实在太亏。”
“依你之见?降了叛军?”仲白露故意露出些嘲讽之色,“啧啧啧,戚少镖头,您家在京师润城也有分号,不如您趁早离开回去,避开燕城的血战才好。”
“你!”戚祯气红了眼,“我何时说过要投降了?”
“你就是那意思。”仲白露撇过脸。
“都别说了。”庄云燕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见他走远,仲白露吐着舌头道:“咱们掌门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真是少见。”
戚祯收起弯刀,倚着门框想了一阵,忽的眼睛一亮,看着仲白露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快说!”
戚祯抱肩傲娇道:“所以说我最聪明。北疆叛军势如破竹,一呼百应的便是那位独孤少主,擒贼先擒王,你我固然破不了他们几万人的阵营...可是取这独孤少主性命的本事...你我还是有的。”
“潜入军营,杀了独孤铭?”仲白露喊了出来,“这个法子好!叛军死了首领,必然成了一盘散沙,到时候就不足为惧了。燕城可以守住,掌门也不用这么为难。”
戚祯得意道:“难得你也有瞧得上我的时候。”
“可是...”仲白露面露难色,“偷鸡摸狗的苟且之事...门中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这刺杀独孤少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
“傻!”戚祯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平日神气机灵,怎么这时候反倒死脑筋了。掌门定然是不许你我冒险干这事,可若是不让他知道呢?只要你我杀了独孤铭解了燕城之围,掌门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会拿你我怎么样。人是你我杀的,小人我们做便是...害不了掌门的。”
仲白露咬着指尖踌躇着,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这事可以有...但就靠我们两人要潜入数万人的大营...只怕难度不小。可惜龙师兄不在,有他的煞天罗在手,什么人的性命取不了?别的门人...又怕走漏了风声让掌门知道...”
戚祯咧嘴笑道:“那个替你赚了不少银子的,不就是恰好的帮手么!”
“凌双华?”仲白露失声唤道。
“她精于兵器,手握飞霜剑,身手定是不错。”戚祯成竹在胸道,“她跟个哑巴也无异,自然也不会告诉旁人...最重要的是,独孤铭与她有灭门之仇,手刃仇人的机会,凌三小姐绝不会错过!”
仲白露心里头还是有些莫名的七上八下,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除了凌双华,也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戌时一过,仲白露偷偷摸进凌双华住着的别苑,蹑手蹑脚的推开屋门闪了进去。才刚刚舒了口气,只见凌双华抱着膝盖缩在床角耷拉着脑袋似睡非睡的模样,仲白露冷不丁吓了一跳,扶着胸口慌道:“我的小姑奶奶,大晚上的可不能这么吓你仲姐姐。”
双华听见动静,眉眼都没有抬一下,拉紧了裹着的床褥,缩的更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