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提着十字弩的吴晴奔跑着，踩着黏腥的水冲了过来。
这里很早就已经被认定为不存在人类的区域，她今夜也只是在附近查看情况，偶然经过这里。
若非听到惨叫她绝不会踏足这里半步。
但当她见到赤裸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的陈艾后，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是人么？”
在她眼中，陈艾比刚刚被她钉在存尸柜上的老鼠更加可怕。
“还活着么？”
陈艾的身上血淋淋的，听到吴晴的话后，他的视线右移。
“你怎么这么……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你怎么进入这里的？我们明明在这周围都写了警示语。”
吴晴开口询问。
陈艾下意识摇了摇头，他的眼中已经丧失了生存下去的信念，然而，他正摇头时，吴晴已经蹲下身，打开了腰带上挂着的一个皮包，开始快速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小腹处被滴了一些药液，一股刺痛袭来，只是陈艾却没有喊疼，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颊微红，咬着牙忍痛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这个在他眼中二十三四岁的美丽女人。
经常与感染野兽搏斗的吴晴反应何其灵敏，第一时间便察觉了陈艾的尴尬，微微一笑，将自己的皮外套脱下，盖在了陈艾的腰下。
“看你身体这么弱，皮肤也这么白，看来是一直躲在地下没敢出来吧，这样下去你可活不了多久，等我帮你止血后，我带你去张哥的安全屋，那里有食物，你身体应该能慢慢恢复过来。”
吴晴继续说着话。
“谢谢……”一直沉默的陈艾终于轻轻开口。
“呵呵，傻小子，在这天灾末日中，我们人类更要互相帮助，努力活下去。你今年多大了？”吴晴看向他问。
“十七。”
“我比你大了十岁，以后你就叫我晴姐吧。”
“嗯！”陈艾抬起头，重重一点。
伤口包扎好后，陈艾围着吴晴的皮外套站了起来。
他无意中转头看见了被钉在存尸柜上的老鼠，老鼠头部中箭，本来致命的一箭，但此刻它的四只爪子却还在乱蹬扑腾，拼命挣扎着。
陈艾吃惊。
吴晴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深知这一箭根本射不死噬血鼠，但在刚刚的情形下，这是唯一不会伤到陈艾的攻击方式。
她走到存尸柜旁边，蹲下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噬血鼠的脖子割下。
身首分离的噬血鼠也终于没有了半点反应。
“这是什么……”陈艾声音很低。
处理完噬血鼠的吴晴，伸手拔下弩箭，倒是没有听到陈艾的话。
在如今的世界，弩箭这种消耗品很珍贵。
看吴晴仔仔细细将弩箭擦拭干净收入牛皮箭袋，陈艾也忽然想起什么，一步步走向存尸柜。
距离存尸柜仅有五米的时候，陈艾心口猛的一痛！
这种心痛与之前悲伤绝望的情绪完全不同，而是真正的心痛！
心口处如同存在一个夹杂着刀子的漩涡，漩涡在旋转，而那刺痛也存在着。
无法忍受的陈艾后退一步，令他呆滞的是，心口的疼痛竟然随之瞬间消散。
他愣住了，刚刚难道是错觉？
他又上前一步，他已经做足了后退的准备，然而，心口却不再疼痛。
怎么回事？
为什么？
陈艾看向前方，不久之前他还踏足那里，而那个时候胸口也未发生剧痛，为什么刚刚那一次心口会有那种怪异强烈的痛感？
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此前被噬血鼠攻击所导致？
他看了眼前面噬血鼠的尸体，摇了摇头。
“要说这里与刚刚真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不过是多了只死老鼠。”
陈艾暗想。
心口处没有了剧痛感的陈艾赶忙走到了此前尚未仔细查看的存尸柜旁。
将存尸柜中的女子头翻过来后，陈艾莫名轻松了许些。
虽然这个女人皮肤溃烂，但只一眼他就断定不是妈妈。
陈艾还想再找，手腕却已经被吴晴的手牢牢握住。
吴晴目光柔和，轻轻摇头：“别找了，还是给自己留下一丝希望吧。”
陈艾身体一僵，垂头道：“可是……如果爸妈真的在这里，我做儿子的至少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我不想让他们做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黑雨之日后，到处都是孤魂野鬼，难道他们的家人不想帮他们入土为安么？但是，入土为安安的又是谁？不过是活着的人在心里留下的一丝慰藉罢了，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来说，埋葬与否真的有那么大的意义么？”吴晴目光望着夜空。
还记得，曾经父母对年幼的她说着单纯的谎言，姥姥死后变成了星星在天空上看着自己。
眼泪已经不会再留了，经历了黑雨之日后的她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样，无情。
“黑雨之日……”陈艾呢喃。
“走吧，夜更深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怪物会突然冒出来，到时候就连我也未必有把握对付。”
吴晴搀住了陈艾，朝着这片区域外快步走去。
……
半小时后，陈艾倦意袭来，又饿又困。
几乎承担了他大部分重量的吴晴却没有半点疲惫的征兆。
“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安全屋之后吃点东西再睡觉。”吴晴道，她怕，怕这回救回去的又是一具尸体。
“嗯，晴……晴姐真的谢谢你了。”陈艾从未欠过如此大的人情，对于吴晴有很深的感激，虽然吴晴没有化妆，但月光下她的脸是健康的小麦色，不经意间还能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馨香。
青涩的他脸颊有些微红。
“不用客气，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你应该比我要厉害，到时候晴姐就指望你保护了。”吴晴笑道。
陈艾重重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吴晴认真叮嘱道，“安全屋只不过是一个栖身之所，那里不一定比这外面的世界更安全，记住姐的话，不管其他人跟你说什么，你自己都要留个心眼，晴姐会尽量保护你，但……有些事情，你能忍就忍一下，好么？”
陈艾愣了愣，下意识的点头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留个心眼？
那这个晴姐自己到底要不要留个心眼？
他毕竟十七岁，以前一直在学校的他哪里经历过社会上的磨炼？
吴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对于藏心事，陈艾还是太嫩了。
“我既然救了你，就绝不会害你，我只是不想看到再有人在我眼前死去。”吴晴心事重重。
陈艾低着头：“对不起，晴姐，我不该……”
“没事的，你还小。”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吴晴的步伐停下，昏昏欲睡的陈艾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令他愕然的是，晴姐口中的安全屋竟然是一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