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清晨,深沉的天际有一星半点的亮光。
一丝晨光爬过百叶窗间的缝隙,顺着间隙打到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男人微蹙着眉头,专注着手中的事。
清冷的光源下,男人精致的下颚紧绷,密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方覆盖出一片阴影,阴影下有淡淡的青色。
陆瑜一手拎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直接推开了温言办公室的门,熬了一夜,陆瑜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把西装外套甩到肩膀上,陆瑜靠着桌子喊:“温总监,下班了!”
温言敲键盘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活动了下酸涩的脖颈,没说话。
陆瑜偏了偏头,“去吃饭?不饿死也要猝死了。”
“没时间。”温言推开键盘,背靠着椅子,合上了眼睛,神色疲倦,“我周末要去s市。”
“s市?”陆瑜勾过脖子,看了眼温言的电脑屏幕,“沈亦白约你?”
“不是。”温言起身,扯过搭在椅背上的纯黑色西装外套,“私事。”
“今早就去?”陆瑜想骂人,“你不要命了?”
温言熬了快两个通宵,竟然还不休息,还要跑s市。
“很急?”陆瑜又问。
“很急。”温言点开手机上的购票app,说:“如果周一我还没回来,帮我请个假,工作我在s市做,代码直接发内部邮箱。”
陆瑜耸肩,“回头上面问起来,我就说你被bs科技的沈总高薪挖走了。”
温言抬手,长指按压着太阳穴,“邮件沟通。”
守了冬花一夜,冬青从s市人民医院打车回了s大老教师公寓园。走在s大老教师公寓园的路上,冬青还有一瞬间的恍惚感和不真实感。
前一天,她还在n市在给一群小崽子们上课,今天她就回到了s市,在s市人民医院守了冬花一夜。
生命无常,由生到死,渺渺一瞬间。
冬花已经不在是记忆中那个年轻能干的女人了,她也有了白发,有了皱纹……
历经风霜雨雪洗礼的砖石路边种植着高大的银杏树,落了叶的银杏光秃秃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就像走到尽头衰落枯败、油尽灯枯的生命。
没那么多时间了。
低着头,走到s大公寓园的尽头,冬青刚抬起昏沉沉的脑袋,就看到自家门口靠着一个人。
斑驳的墙壁,葡萄树的藤蔓爬过黑色的铁艺栅栏,苍遒灰朴的枝蔓垂在墙角,失去了绿叶的衬托,在寒冷的冬季,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苍凉。
温言闭着眼睛,背靠着墙,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落在额前的碎发被寒冷吹起。冬青心疼的不行。
垫着脚悄悄靠过去,手背刚搭上温言的额头,就被温言抓住手腕。
“你回来了。”温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熬夜,抽烟,严重缺少睡眠,加上又吹了快一个小时的冷风,温言的体温有些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温言吞没。
不同于平时的温柔缱绻,这次温言吻得又凶又急,甚至带了几分凶狠的力道。
温言一手扣着冬青的腰,一手捏着冬青的手腕,直接咬上了冬的上唇瓣,是真的咬。
冬青一声抽疼,细细地撕了一口气。
温言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又咬了咬冬青的下唇瓣,不由分说地撬开冬青的齿关,直直地冲撞进去,舌尖扫过冬青的上颚牙齿,寻到冬青柔软的舌尖。
安静暧昧的空间中有细微的吞咽声。
冬青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烟丝的味道。
温言半睁着眼睛,看着冬青的反应,眼底没什么情绪,整个人都收敛了平日的温润,收起了平日的漫不经心。
一吻终了。
温言的唇贴着冬青的唇瓣,摩挲着,两人的双唇之间都是湿润的水渍。
“为什么不和我说?”温言问。语调起伏平缓,听不出情绪。
冬青一时答不上来。
为什么不说?她既害怕失去冬花又害怕失去温言,一个在s市,一个在n市,她不知道怎么选择。
温言咬了下冬青因为被吮吸而显得杏红的唇瓣。
冬青克制住嘤咛出声的冲动,说:“你发烧了,言言。”
“嗯。”温言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疲惫到极点。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女人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和他说。是不是他太宠她了?
“你发烧了,言言。”冬青又重复了一遍,垂在身侧的手腕动了动,最终攀附上温言的脊背,安抚似地顺着温言的背脊骨,“你吃饭了吗?”
“没有。”温言的声音很低。他加完班问了温母冬青的地址,就赶了早班的飞机来了s市,害怕错过冬青就一直等在s大的教师公寓园门口。
“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冬青更心疼了,语气柔软,“吃完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嗯。”温言是真的累极了,快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脑力工作。
开了门,冬青把温言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说:“你先睡一会。好了我叫你。”
温言靠着床边,没了声音,黑长的睫毛低垂着,眼底的青色很淡,指甲修剪的整齐的手搭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