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各位比丘尼都能喊上名字的香客,想必不会张狂至此,在庵中犯案。”成宣有些挫败。
裴誉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追查线索的机会,把随后从檀溪寺赶来的宁远、曹越几人叫来,吩咐他们取得名单后,确认上列的所有人在朱夫人被杀时的行踪,又派人到朱家,请家中派掌事的来认尸。
现场勘验既告了一段落,许如千亦说等亲属辨认后运回大理寺,再作查验。两位比丘尼便请数人到斋堂用饭,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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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斋菜上齐了,成宣才觉出饥肠辘辘来,奔波大半日,没想到还是被凶手抢占先机。
延景见师太还在,忽地想起了什么,道:“师太可知,青云庵之中,有何物与碧玉有关吗?”看来是念念不忘为何凶徒突然从檀溪寺跑到了青云庵中行凶。
成宣想来此事亦不怪他,凶手早有全盘打算,他应是早早观察过朱夫人的生活习惯,才确定对她动手。凶徒行凶之际,他们才刚知悉童谣歌词,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朱夫人的性命。
师太思索良久:“碧玉……贫尼刚来庵中,曾听过住持比丘尼提过,许多年前,庵中确实曾有一座碧玉菩萨,是镇庵之宝,却被贼人偷去了。”她有些讶异,“施主如何知道此事?那位比丘尼早已圆寂,贫尼来之时,已是十多年前了。庵中也再无人提起此事。”
原来如此,凶手知道这佛门密辛少有人知,便有意误导,把他们引去了众人皆知的檀溪寺竹林,却无人料到真正下手之地是青云庵。
许如千眉头紧皱:“按照童谣歌词所说,这凶手已集齐四人肉身,可修炼他那诡秘道法了。若他从此销声匿迹,我们要如何抓住他?”
座中数人皆是沉默不语。
此刻,外头一阵人声喧闹,原来是官差星夜将朱家掌事的人带来了。
方才师太提及朱家老爷乃香料商人,却因病卧床。几人定睛细看,发现来的是个面容秀丽的年轻妇人。她款款而行,姿容端庄,眼睛却有些红肿。
她对众人行礼道:“妾身朱氏方凝,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了然,大夫人已逝,老爷卧病在床,家中无人,只能朱家妾室请了过来。
延景请她快起身,她低头,啜泣道:“方才我已见过……看那手腕所戴玉镯以及脚上的翘头履,确实是夫人无疑。”她想了想,又道:“夫人来青云庵前,我曾听她说那双翘头履是新买的,总磨脚,磨出了血泡,妾身仔细看了看脚踝处,确实如此。”
看来死者身份并无疑问。成宣道:“朱家并无子嗣吗?为何是你来?”
她敛了敛身子:“教大人见怪了。夫君抱恙,朱家只有妾身早些年诞下一子。小儿年幼,言行无状,便由妾身来此处辨认。”
朱老爷已是个做不了主的,夫人一死,这如夫人扶了正室,往后这独子便顺理成章继承家业,成了朱家掌门人。
看来这凶手好生会挑。即便佛门式微,但永安城里到青云庵祈福的女子何其多,怎会连献祭的对象,都刚好选的是朱方氏掌控朱家的绊脚石?
似是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方凝悲戚道:“不怪各位大人猜测,但妾身这两日正忙于为老爷准备生辰贺礼,府中各人都能为妾身作证。”
她说罢,便将双手手心向上,裴誉见她十个指头全是细细的伤口,问道:“这是为何?”
方凝微微一笑:“妾身出身勾栏,并不懂女红刺绣。正因为得老爷怜惜,才嫁入朱家。所以想趁夫君生辰将至,为他绣一幅绣品。”
她朝裴誉福了福身:“大人可以派人到府中查问,妾身通宵达旦,就是在忙于刺绣和照顾老爷。”
裴誉便命护送她前来的官差再随同她一道回去,顺道查证方凝所说。
待方凝离开,成宣越是思考她所说的话,便越觉得怪异。
这一路调查下来,从杜菱月到张氏,从海棠再到今日的朱夫人,与死者密切相关之人,总是恰好有确凿人证,证明他们并不在场。
她说出自己的疑问,延景最近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破案能力所征服,话里话外不再挑刺,而是顺着整理道:“杜菱月死去之时,沈二公子与海棠在一起;张氏死时,儿媳张连氏和独子正远在娘家临县;海棠死时……”
说到此处,成宣接过话来:“若沈二公子不是杀害杜小姐的凶手,杜小姐已死,他就更没有道理杀害海棠了。”
裴誉会意,颔首道:“即使不算上海棠,那也还有朱夫人。”他们都想起方才方凝所说的话,那也是天衣无缝的人证。
“这样,就好像凶手不止严格按照童谣歌词行凶,而且还避开了受害者所有密切相关者在场的可能性。”许如千亦察觉出案子的怪异之处。
“童谣已是在城中大肆宣扬,人人皆知他是为了得道飞升才选的肉身献祭的法子。加之行凶前,想必也观察过所有受害者的生活习性才动的手,为何还要故意避开这些相关者,是怕三法司查案的时候冤枉了这些无辜的人?”成宣一口气说出自己最大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快到尾声啦,大家猜中凶手了吗~~~好的,我不会说我其实是在等我的第一条评论qaq
第20章浮屠祠
“也许只是因为相关者不在,才方便凶手动手,他可以肆无忌惮行凶呢?”延景试着找出一些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