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抬起眼来,林越却没看他,直直的望着前面,眼里尽是当年犹存的恐惧,他能想象一个陷入半疯狂状态在漆黑的集装箱中发抖尖叫的小女孩。
“恩。”他没打断林越的话,更用力的抱紧她。
“还有被我杀死的杀过爸爸的特工,他也来找我了。还有……弗拉基米尔那俄语的声音每天都在我身边回荡着,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的声音。我在的那个集装箱侧面开了一个能撬开的小窗,等到了中国,我就从那里爬出来。抱着还剩一点的吃的,我从港口上偷偷跑了出来,走到了街市上。你知道那里城市不大,却也有很多车辆,虽然赶不上洛杉矶繁华,但我根本不敢在大街上走,总害怕别人叫住我,抓住我。”
“后来自己的东西也吃完了,我到了那个城市里比较混乱的一块地方,找了个小巷里的遮雨棚之类的地方住着。白天就出去偷点东西吃,晚上就窝在那里睡觉。我虽然有爸爸给伪造的户口和证件,却不敢轻易的拿出来。后来在那个跟贫民窟没什么区别的地方,认识了一个专门开锁偷东西的叔,他教我这些,要我去做就给我口饭吃,后来我学的很快,四处下手,他也小赚了一笔,就把他家的卧室截一半给我住,还给我做饭吃。”
“后来他招惹到了什么人,被抓进了局子,出来之后还被当时那一片的混混把手指都敲碎了,我知道这事偷偷跑掉了,可他因为两只手残废,再也没法偷东西,生活都没办法自理了,好像是跳楼自杀了。”
……那些内容很长,他努力的想象着林越当时的样子。她说了很多,包括了17岁的时候为了房租和生活费卖身的事情。林越努力地想要平静着说完,可是回忆当年的苦痛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压抑情绪。
“那时候不明白这些,总觉得我陪陌生的男人做一次,就能拿到钱是很赚的事情。不用再奔波,不用偷东西,也不用抢劫之后被警察抓到。第一次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恶心,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就不再做这种事情了。”林越是这么说的。
这个话题她既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也不会觉得令人难堪,只是很平淡的对伊恩说着。
事情一直讲到她见到爱丽丝为止,林越讲完了也觉得没有什么,她摸了摸伊恩滚烫的额头,又从包里拿出一点点退烧药来。
“还是吃点药吧,虽然退不掉,好歹有点用。”林越把水壶递给伊恩,里面也没剩多少水了。伊恩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把药吞掉,他沉默接受林越的态度让她感觉还是很舒服,没说什么虚伪的安慰的话,但是从表情上却不介意的接受了这一切。
“好了。”伊恩把水壶递给了林越,她看着伊恩上唇中间的唇尖上挂着的那滴水,就悬在上唇上,也没滴下来。伊恩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紧张的抿了抿嘴,就把那滴水抿掉在两唇之间了。
“再休息一会儿吧,在休息一会儿我们就离开。”林越从树根上下来,坐在一地落叶上,倚着树干说道,她就像习惯一般靠着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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