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依旧坐在长椅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唐文轩的眼神越来越凌冽。
“你、你……”唐文轩下意识的想避开霍庭深的眼神。
明明他才是站着的那个,可这会儿却只觉得自己是被俯视了。
“既然你觉得木家是你的短板耻辱,那木家也不稀罕你。”霍庭深冷淡道,“为了市长的前途,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完,霍庭深转身离开。
是的,从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唐文轩的状态不对,虽然两人通过dna鉴定认亲,虽然一起做过许多事情,可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忌讳木家的。
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想继续这样糊弄下去了,撕开了相亲相爱的假象倒是也好。
“盛极必衰,你这样高调没什么好处的。”唐文轩气,脸上的温和尽数破裂,“霍庭深,你一定会后悔的。”
霍庭深的脚步不停,很快进入了住院大楼。
唐文轩一个了踉跄跌坐回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来,久久没动。
“你还好吗?”乔乔将手指搭在唐文轩肩膀上,声音温和,“其实你也在乎他们的是不是?”
好一会儿,唐文轩才淡淡的开口:“你不是已经听到了,我是一个政客,政客自然爱惜自己的羽毛。”
“一定要这样说自己吗?”乔乔在唐文轩面前半蹲下来,指尖轻轻抚上面前这个男人的眉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唐文轩定定的看着乔乔,叹了口气:“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乔乔跟在他身后,低头看到自己被全部笼在他的阴影中,微微叹气追了上去。
霍庭深回到病房,看到安笒依旧安睡在床上,一颗心这才回归到原来的位置。
他走过去,伸手要探她的额头,安笒忽然睁开了眼睛,冲着霍庭深浅浅一笑:“你回来了。”
霍庭深“嗯”了一声,坐在安笒床边,倒了水冷在一旁:“什么时候醒的?”
“你开门我就醒了。”安笒笑了笑,“我又梦到念未了。”
霍庭深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好像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他还是小小的,抱着我的腿喊妈咪。”安笒低低道,她忽然抬头看着霍庭深的眼睛,“不是蓝未未把她带走了吗?为什么会被拐卖进秦岭?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庭深拿了梳子轻轻梳理安笒的头发,声音不缓不慢:“不管念未遇到了什么,你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调理好身体,不然你会成为大家的拖累。”
嘎嘣。
安笒心脏一颤,嘴唇轻轻颤抖。
这是霍庭深第一次说她是拖累,她觉得难过却无从辩驳,心口像是哑压着一块石头,尖锐的棱角扎出的疼迅速蔓延全身。
“小笒,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我想我可能分不出太多时间照顾你。”霍庭深的手指穿过安笒乌黑的头发,一下一下轻轻梳理,“你要赶紧好起来。”
安笒抬头看着霍庭深,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表情,可她怎么就看出了疲惫,她忽然心慌的厉害,一把抓住霍庭深的胳膊:“我、我……”
“好了,我去给你买饭。”霍庭深抽出胳膊拍了拍安笒的脸颊,“水不烫了,你记得喝。”
安笒看着忽然空了的右手,眼睁睁的看着霍庭深走出去,看到病房的门开了又关上,眼泪忽然汹涌而至。
她双手抱住膝盖,肩膀剧烈颤抖,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病房外,霍庭深看着房间里哭泣的小妻子,暗暗攥紧了手指,希望以后她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天色擦黑的时候,霍庭深才回来,安笒已经吃过晚餐,见他进来,眼神闪了闪,抬头笑:“我自己可以的,你每天工作忙不用过来了。”
“水果是洗好的。”霍庭深将装着水果的盒子递给安笒,“但是晚上不要吃太多。”
安笒伸手接过来,低头看紫色葡萄上的水珠,低低一笑,没说话。
两人沉默的坐在病房里,好像从上午的时候开始,这里的气氛就不一样了,一步留神就变成了尴尬。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安笒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僵持。
霍庭深道:“医生说你需要调理身体。”
“好。”
“秦岭的事情有些复杂,我最近可能都会忙着处理,不一定可以每天过来。”霍庭深看着床头安笒的病例牌,缓缓道,“你快点好起来。”
安笒看着霍庭深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的眼神依旧深邃如大海,藏着许许多多她看不懂的事情。
“我知道。”她轻声道,忽然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等我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