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1 / 2)

林薇止倒并未后怕, 她想了想, 突发奇想道:那伙盗贼逃窜至蜀地,兴许是在这边有相熟之人, 会不会便是那渡口的水匪呢,他们投奔过去,水草芦苇之中, 便有了藏身之所,做下案子,官府也以为是一拨人。

沈清疏一愣,她倒是没联想到一块儿,琢磨了一阵, 觉得颇有道理, 外地的盗贼过来, 能去哪里藏身?只能是贼窝。

见她不说话,林薇止又补充道:当然,我只是随便猜猜, 没有依据,你若觉得不对,那听过便罢了。

沈清疏笑道:怎么会?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那伙水匪并不在我管辖区域内,倒是可以给州里去信一封,多种缉捕思路。

她只是岳水县县令,不可能越权管辖,有心无力,真管了,邻县县令面子往哪儿搁,肯定会往死里参她。

另外,她觉得邻县不管,也不是不想管,一县就百来号人,三班衙役没有编制,薪水微薄,剿匪还不一定有抚恤,死了白死,不临阵脱逃都算好的了,指望不了他们下大力气,那县令拿头去剿匪啊?

只能上报给知州,哪天派出地方驻军来处理还差不多。

边走边聊,队伍渐行至城外道路,忽然见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迎上来,拦住队伍,拱手道:冒昧相问,照面的可是新任令君一行?

沈清疏打马上前,正是,我便是县令,阁下何人?

那男子脸上立马露出喜色,腰弯得更深了,下官见过令君,我是本县主簿,张明,奉命为大人一行引路,这几日都候在这里,今日才终于等到了大人。

见他穿的确是主簿公袍,沈清疏心里信了几分,下马道:有劳主簿了。

张主簿连道不敢,之前他接到州府公文,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位进士来做新任知县,而且还是陛下亲赐。

这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他们这地儿,都是候不到好差遣的举人才肯来,这到底是恩宠还是贬谪啊?

他不知底细,便很是小心,现下见沈清疏这么年轻,一行人气度不凡,更是不敢得罪。

因官员上任一般从东门入,张主簿又引着他们往东门绕。

一路行来,沈清疏暗暗打量,这样的小县城当然和京城天差地别,城墙年久失修,显得矮小破旧,道路由黄泥夯土铺就,十分狭窄,两侧车辙印深深地凹下去,可以想见雨天是怎样一番情况。不过远处田地里连片的麦浪,倒是看起来赏心悦目。

进城之后,街上倒是铺了青石板,两侧建筑错落有序,街上百姓衣着整齐,虽然有一些面带菜色,精气神却都还可以。

因她们一行高头大马,衣裳太过光鲜亮丽,所过之处,忽然便会安静下来,百姓们都忍不住偷眼打量,窃窃私语,眼神好奇又敬畏。

沈清疏莫名有些不自在,好在县城不大,在这样的目送下,很快到了位于城中的县衙。

这就是她以后几年的办公居住场所了,官员作为流官,不允许,也没必要在任官地购置地产,县衙就是朝廷分发的宿舍。

张主簿引他们进去,边走边介绍,县衙坐北朝南,沿着中轴线,过了仪门,主体建筑有大堂、二堂、和三堂。

前衙后邸,大堂分列户、刑、礼等六房下属机构,二堂为县官断案办公之所,后面一进便是县官家人居住的内宅。

大人舟车劳顿,且先住下歇息,下官明日再领诸同僚来拜会大人。此时天色已晚,张主簿验看过沈清疏的文书印信,便知趣地提出告辞。

沈清疏和他约定好时间,等他走了,才有心思打量四周环境。

后宅院子不大不小,正堂主卧并左右六间厢房,跟诚意伯府当然没法比,但勉强还算住得下。

这位张主簿也确实是个周到人,房屋虽然有些显旧,却明显有打理清扫过的痕迹,还算干净,省了沈清疏一番功夫。

古代的建筑都是木制,空不得人,她听说有的偏远县城,县令一去一来,完成交接需要小半年时间,不是自己的房子,谁都不上心,到达县衙时,野草都长得老高了。

林薇止也进厢房看了看,确实简陋,除了床和桌子便没有其他,笙寒嘀嘀咕咕地在她耳边抱怨,姑娘,这岳水县也太偏远了吧,还这么贫瘠,我们随老爷上任,却也不见这么险恶,这木头,都生腐味儿了,叫姑娘你怎么住

林薇止不理她,她爹是在天下一等一繁华的苏州府,那能一样么?不过这味道,也确实有些不好闻,她忍不住呛咳了两下。

沈清疏连忙过去把窗户打开,拉了她出来,苦笑道:对不住,这几年只能住在这里了,你先委屈一阵,等我在这边入了正轨,再请人来修缮一番。

都叫你不要同我这般客气了,林薇止嗔她一眼,牵着她的手环绕四周一圈,笑道:出门在外哪能那么讲究,我也不是吃不了苦,一切从简吧,更何况,这儿相比普通人家,已经算是很好了。

沈清疏便也笑笑,不再多说,她对这些其实不是太在意,考棚的环境都抗下来了,真没觉得这有什么,但让林薇止跟着她吃苦,她便觉舍不得,决心要尽快找人修缮。

她吩咐负鞍带人将车上行李卸下来,又让丫鬟们抓紧时间扫洒收拾,勉强规整妥当时,已是暮色深深。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终于抵达,脑海里绷着的弦一松,大家都十分疲惫,简单吃了点东西,又烧了热水洗澡,沈清疏便回房睡觉。

很累,却又辗转难眠,六月底,蜀地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它这种热却又和京城很是不同,是那种又湿又闷,皮肤黏腻,好像把人闷在蒸笼里烧一般的热,让沈清疏很是不适应。

南边的蚊子也多,又痒又毒,咬一口便起个大包,抓心挠肺的痒,擦了药也不管用。她们挂了蚊帐,熏了艾草,可还是有连绵不断的嗡嗡声,仿佛魔音贯耳,听得人胸膛里不由自主地积蓄怒气。

沈清疏忍不住侧身问:阿止,你睡着了吗?

还没,怎么了?林薇止也只是闭着眼睛,她很困,可她认床的坏毛病还没好。

沈清疏凑过去,摸索着想去牵她手腕,我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说话可以,你离远一点,太热了。林薇止推开她,往里面离远了一点,这边条件简陋,没有降温的冰块,沈清疏体温又比她高一些,夏天简直就像抱着个火炉。

好吧。也不是第一次被嫌弃了,沈清疏委委屈屈挪回去,又有些想念后世的舒适条件,唉,世祖要是发明空调就好了。

可惜,难度太大,她也知道是在做梦,她遐想着,忽然灵光一闪,空调难发明,风扇总不难吧!

风扇的结构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只要以力驱动扇叶转动,发明电动的当然是跨时代,超纲了,但人力畜力的应该不难。

她依稀记得早在汉代,人们就发明了风扇车,也叫扬谷器,通过人摇动轮轴,产生风力,用于清选粮食。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局限在农业上,未曾把原理应用到生活中。她可以进一步改善成机械风扇,靠发条涡轮启动,用齿轮链条装置传动。

这是世祖没有注意到的漏网之鱼,沈清疏立刻高兴起来,兴致勃勃道:你说,我把风扇发明出来怎么样?

林薇止疑惑,那是什么?

沈清疏越想越可行,解释道:嗯,就是一种会自己摇扇的机器,等我研究研究,发明出来你就知道了。

林薇止想象了一下,平日里都是笙寒替她摇扇,难道做个会摇扇的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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