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2 / 2)

她带了惟帽,动作便有些明显,沈清疏看不清她的表情和眼神,隐约感觉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上,她不解其意,便试探着递过去,问:你要么?

我才不要。林薇止摇摇头,收回了视线,恰清风知机,吹拂起遮挡的帽沿,使沈清疏得以瞥见她面上的几分好笑与无奈。

这是笑自己幼稚吗,沈清疏手指微动,狗尾巴草转了个方向,她看了看林薇止,不知怎么脑子忽然一抽,伸手出去,把这根草插到了她惟帽顶扣里。

这种搭配实在有些奇怪,如同油画般的秀丽风景,映衬着一个戴惟帽的女子,女子气质淡雅,却有一根狗尾巴草歪歪斜斜垂着,像是乱入进来,充满了不协调感。

沈清疏握拳掩着唇角,不厚道地笑了两声,林薇止却怔了几瞬才反应过来,瞪她一眼,伸手想去摸索下来。

沈清疏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笑着调侃说:别啊,挺好看的,你插着比平日那些簪子也不差的,多有乡村气息。

林薇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挑了挑眉问:你是说我插着簪子也像在插标卖首?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清疏这才想起,这时代头上插草还有这一重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清疏觑着她,一本正经道:你便是插根草也好看,根本不需要什么簪子点缀。

林薇止愣住,一下不知该怎么反应,她耳根有些发热,嗔了她一眼偏过头去,油嘴滑舌。

这几日,林薇止渐渐消了气,终于不再刻意疏远,两人如朋友一般相处,沈清疏心下也安然了许多。

她笑说:跟你开个玩笑。

说着,便放开林薇止的手想把狗尾巴草收回来,却被林薇止反握住。

她视线疑惑地投过去,林薇止并不看她,四顾一周,另一手也去折了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她头顶,微扬了扬下颔道:你也一样。

好。沈清疏好笑地弯腰低头,任由她将草别进自己发冠里。

两人互相看看,都忍俊不禁,继续往前走,握着的手不约而同地被忽视了,没有再松开。

沈清疏掌心出了点细汗,她眯眼看着金色的太阳,嗅闻到泥土与植物根茎蒸腾泛起的腥涩气息,恍然有种时间流逝变慢了的错觉。

她们两个慢腾腾的,到了村口马车处,沈老爷子都已经上车了,沈堪折见到她二人的样子,哭笑不得地问:这是在做什么?头上插草多不吉利。

沈清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都给取了下来,正要扔了,林薇止却道:等一下。

她接到自己掌中拢了,也不解释,带着一起上了马车。

难不成她还要留着,沈清疏心想,她们俩到底谁比较幼稚?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

她眼中柔色被沈堪折看得一清二楚,他恍惚了一瞬,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真真是少年人啊。

此行目的已是达成,回县城之后,沈老爷子挽留,她们二人又多住了几日,才与沈家辞别,转道去何家。

何家也不远,就在附近的县城,倘若顺利,应是两三日便至,孰料走到一半,忽然雷声阵阵,顷刻间便下起了大雨。

荒郊野外的,也没有客栈可以避雨投宿,车夫只能提着小心,硬着头皮往前赶。

雨珠砸落在车厢顶,发出啪啪嗒嗒的响声,沈清疏掀起车窗一角,看着外面细密的雨帘,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心里很是忧心。

大雨可是很容易引发山洪的,早知道她便不多盘桓,早几天出发了,唉,都怪这时代没有天气预报。

又听得一声雷鸣,她放下帘子,偏头见林薇止脸色有些白,便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安慰道:不用怕,不听不看就是,一会儿就到客栈了。

林薇止其实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沈清疏是怎么看出她害怕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她露出恐慌之色,顺从地点点头。

可不知是沈清疏乌鸦嘴还是怎么的,没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住不动了。

沈清疏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不妙的感觉,连忙问:怎么回事?

车夫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少爷,车轮陷住了。

沈清疏掀开被雨打湿的帘子,探出身子去看,大雨倾盆,官道年久失修,泥路被雨一和,完全变成了泥沼。

这还能走吗?

走不了,就像这样。车夫拿着马鞭,又抽了拉车的马儿两下,马儿嘶鸣了一声,拉着马车吃力地往前走了两步,又慢慢滑了回来。

车夫披着蓑衣下去看了看,道:负重太大了,恐怕没法拉人。

这可真是糟糕了,沈清疏撑着伞下车,一下地,鞋袜就被浸湿了,她去到后面的马车一问,都尽是如此,无法前行。

沈清疏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已是越来越黑了,电闪雷鸣之下,大自然的力量肆意倾泄,显得人类无比的渺小。

刘叔也过来找她,满面都是恐惧焦急,少爷,这天气可没法露宿野外,必须得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啊。

荒山野岭,也没法点火,谁知道到了晚上会发生什么。

可这么大的雨,还有女眷,只靠走走得到吗?

刘叔底气不足地道:这兴许前面会有庄户或庙宇一类。

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了,沈清疏抹了把脸上雨水,道:把马全部都卸下来,只带些细软,车厢就留在这里,骑马的侍卫带一个女眷骑马,其余人,身体弱些的骑马,强健些的就披蓑衣跑步前进。

尽快吩咐下去,抓紧时间。

是,我这就去。

车上备的蓑衣数不多,沈清疏也只拿了一件,她到了车上,递给林薇止,担心她害怕,温声问:一会儿得骑马前行了,你从前骑过马吗?

未曾。林薇止垂下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蓑衣粗糙的纹路,其实她骑过的,小时候父亲教哥哥骑马,哥哥学会之后偷偷带着她一起,却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她受到惊吓病了一场,哥哥被父亲罚跪了一天,她也被勒令从此不准再骑马。

沈清疏看出她有些紧张,咳了一声,为让她安心,自卖自夸道:别担心,我的骑术是得了窦将军夸赞的,绝不会让你摔着。

她爷爷也是靠武勋封爵,所以读书之余,老刘氏也给她安排了骑马射箭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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