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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番外二(1 / 1)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春树会在这里?

我惊讶得完全无法动弹,呆呆的看着天上的他。

此时他在那些黑色的河流中不断挣扎。与那不明的黑色物质在不断的缠斗。若说缠斗也不准确,正确的说法是,春树不断的被那触手般的胶装物体不断的按压头部,将他塞回去。嘴上不断的囔囔着我听不见的话语。

不过令我感伤的是,春树全身伤痕累累,神情也仅仅因为挣扎而狰狞的面孔,而是出于一种愤怒的表情。

我一切思绪都很乱。我就如同昏迷几天几夜的患者刚刚醒来,脑浆如同凝固一般的懵懂。

我跪倒在地上,手在遮掩着惊讶得张开的嘴巴。睁大的眼睛也如同身体一般的颤抖。

“回答我。”又是一阵怒吼从天而来。

“回答我。山内樱良。”

春树怒目圆视的看着我。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感觉一股凉意从我的脸上流下,或许因为此处很冷。冷,很冷。

我都在干什么呀?他在干什么呀?

这一切的场景我就没有预想到,我究竟该说些什么话语。

慌了。我已经慌了。

“山内樱良!!!我回答你了。我叫你名字了。”春树用尽全身的力量将缠绕在脖子上的,生硬扯断,“我叫你名字了。轮到你回答我了。”

就如同雷电一刺般的刺入我的大脑。我此刻才意识到他究竟说了什么。

“我到底是谁?”只见他怒吼,蛮横的撕裂开那黑色的河流,整个人纵身的跳入我说在的空间。就如同无所畏惧的超人一般,从天而降的去拯救公主的勇者一般。

“啊!”只见他站立的时候没有站稳,毕竟高处跳下,光是震动,也足以让脚板发出刺骨般的疼痛。

此时春树也明白,自己出现的唐突,但是他却无法遮掩自己的愤怒。愤怒樱良所说的话,就如同丧家犬一般的去接受自己所无能无奈的现实。春树是这样的想的:若是这样放弃,当初无能无奈的你,把我拉入你的生活又是为了抗争什么事情呢?就因为一开始注意上我了?

春树每每想到这些事情,他都在愤怒,不单单因为樱良,也因为自己。

春树这几年的心境变化已经不同往日,从一开始的拿到《共病文库》的悲伤遗憾,到无能狂怒的境地。樱良却什么也不知道,因为她仅仅以为自己才经历了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可实际上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春树也快大学毕业了。

而此时他艰难的在地上站了起来,在人群中注视的眼光中站了起来,在远远的偏殿里看着坐在地上的我。

神情却也不是愤怒,带有一股柔和但也是悲伤,正正立立的站着,颤抖的嘴唇不时的抿起,徒然张开的嘴巴,也只能使用那近乎失声的嗓子,突然对着我笑着说,可实际上眼睛却是含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说不出来,脸部的肌肉拉着我的嘴巴,不断的阻碍着我说出来的话语,可实际上,我也明白,一旦开口说话,眼泪就会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停不下来。

但看到他,我就想起昨日拿着手机高兴得一蹦一跳的我。却永远遗憾的的倒在路边。

我猛的将拳头锤向地面,“春树?”眼泪也决了堤。

他笑了,我也笑了。

就如同十几年未见的两人,在广场上偶遇般的尴尬。我和他都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但也是包含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笑或许只是一种掩饰罢了。

“相信……”只见他慢慢的说出这样的话。

——

我并没有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话语。相信?究竟是相信什么东西呢?

我只知道在我见到他的不到五秒后。就如同电影里面的场景一般,一秒一帧的速度闪过。他身后的黑影将他牢牢的压在地上。本应该是无比触目惊心的画面。黑压压的不知为何物的存在张牙咧嘴的流出长长的粘稠的唾液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上,将春树死死的压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是无力的表现。但我却丝毫没有震惊、伤心,反而对着春树欣喜的笑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怪物。”春树不断的挣扎,但四肢却仍旧无法动弹。

春树也知道自己这样是无法打破如今的困境,但是他不甘心。他是花费了多少的苦难才来到了这里来的。此时心中升起的确是绝望的气息,但不甘心的他,此时在想着的只是——无法忍受。

咆哮的鬼魂再次出现,在虚无的世界中充斥着荒唐。

“我不要了。一切都不要了。”春树喊道。欲舍弃双手的脱离如今的困境。

一个勇士。

却听见熟悉的笑声从自己的眼前传来,那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如同往日嘲笑他那窘迫的样子的时候一样,微微的低着头,微闭的眼睛显得弯弯的,单手遮掩着嘴巴的动作显得极为可爱。可实际上呢?春树也不清楚樱良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哪怕他已经将《共病文库》翻了又翻,可实际上樱良的真实想法他却未能模拟出来,那披着《共病文库》的外衣的樱良,深层次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我只知道眼前的她,如同几年前一样,在我的眼前笑了。

春树无力的趴在地上想道,可实际上两个人都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请告诉我,这一切都会轻而易举的。”春树如同渴望般的看着樱良。

——

“你为何会在这里?这次相信又是什么事情呢?”我说道,“世界很多惊喜,单纯说惊喜,或许普遍都是意外的收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所表现出来的那欣喜若狂的样貌,也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另一种便是丝毫不加节制地表露欢乐、热情和惊奇。”

“你现在是哪一种情况。”春树问道。

“都不是。”我将我的腿伸直的坐在地板上,靠着那冰凉的墙壁,“疑问也是,惊喜也是。总感觉你现在的出现就像是我在圣诞节收到父母给我的一个整蛊盒子,打开来也只会有一个巨大的拳头,疯狂的砸向我的脸。然后我会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后,再疯狂的笑了出来。”

“不打算回答吗?”我再次问道,“你说的相信又是什么东西?”

春树什么都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酝酿着自己所要说的话语还是因为自己实际上就跟我与他所接触的那四个月的他一样。

完完全全的不坦诚。

他就是这样的不坦诚。

而我们此时身处牢房吗?我着实不知道我所身处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存在。再或许有那么一点动人的相遇后,阎王也仅仅用板子敲了敲桌子,就如同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一般的命令他人将我带入牢房似的地方。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急败坏,更是一种冷眼,用那如同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我们。那一瞬间我却感到了假象,就如同玩偶假人一般的存在,那没有丝毫动容的脸颊,跟面具一般,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你现在又是什么状态?”我有点生气的对着黑漆漆的牢房喊道。我知道春树就在我的隔壁,但他一直没有回应,让我有些抓狂。

“我在想一些事情。”春树突然回答我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你过染酝酿。嘻嘻。”我立刻又有些俏皮的说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呢?”

“我想我应该跟你一样。”春树说道,“你把手伸出来。”

将手伸出去后,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我想你大概就是靠着墙壁,伸直的双腿,无聊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吧。”春树说道。

“你还真是没错。”我笑着回答。“那现在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呢?靠着着个冰冷的墙壁,抓我的手却这么用力。”

“因为你会溜走呀。”春树停顿了一下,“会溜走呀。不单单是你,还有很多很多方式让你溜走,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的站在面前呢?”

“一直不让人省心的不是你吗!”我笑着说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所存在在这里?虽然我又但不敢问,但是难道你也...”

“没有哟。一切都很好。”春树很平静的回答道。

“那是为什么呢?”

“你听我说。”春树开始述说在我离去后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时不时的为自己的尴尬的事情,对自己嘲笑。

时间还真的过得很快,我在这里体感时间实际上不过就是经过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人世的世界也早已经过了好几年的时光。春树也终于考上了大学,听他的述说还是很有趣的,虽然他说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朋友,说实际上他还是更加喜欢书本的世界,那还真是他的方式。不过他说他与恭子、口香糖君依旧经常联系。

总感觉实际上的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生活就是一个圆圈,人也只会活得更像本真的自己,发生的所有事情,看起来让人生发生了很大的偏转,可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只会回到原点。

“若说有什么改变的话,我把一本樱良出版社全球限量一本的《共病文库》看了又看。”他笑着这样对我说。

“那你看懂什么了吗?”他搬出共病文库的话,着实让我有些害羞,就如同感觉被公开处刑似的。使我的脸颊微微发烫,还好的是他现在在我背后那堵墙的另一边。

“什么都没有看懂。”春树说道,但声音却带有一丝的悲凉,我并不清楚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东西,春树便立刻打断了我的思路,开始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开始述说。

“说实话,我开始思考我的一切行动。要怎么说才能明明白白的将我现在的状态。我想我一直在做一项工作。我在剥离,一直在剥离我身上所不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你能明白吗?”

“...”

“就像毕加索的《牛》一样,究竟究竟哪里使得它能被我们认为是一头牛。于是毕加索就不断的画出9副与牛有关的画,一幅比一幅的细节上减少,最终,也就是第九副画,仅剩下一只牛的线条轮廓和地上的黑影。若是再减少,那边不是牛了。所以最后一幅便是画的本真。那我呢?从出生开始便不断的往自己身上增加各种各样的思想,那究竟我自己剥离后,本真的自己究竟又存在些什么呢?和牛一样只有简单的线条和地上的阴影吗?”

“这究竟和现在如此处境有何关系吗?”我笑着问道。心中不断的嬉笑着,春树就是春树呀。总会去想着这些文艺的东西,而我一点都不关心。相较于这个,我更想知道下一顿该吃些什么东西好。

“有呀。我一直在看《共病文库》。”

“嗯?”

“但我发现我像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我却没有办法剥离。”

“你该不会想说是我吧。”我笑着说道。

“当然啊。毕竟我吃掉你的胰脏了。”

说到这里,我们笑逐颜开。不自觉中发现他抓住我的手更紧了,让我有些生疼。

“相信我。”春树说道,“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去?活着的意思吗?我回不去了。根本不可能回去的。

我已经死了。

死亡的现实我早已经接受,我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遗憾了吗?根本就没有,我没有任何遗憾。而且就算有,又能如何?仅因为晒晒太阳,见见父母,重新开始快乐的生活吗?

这又是什么狗屁的建议,这根本就只是为了他人。这就跟当初我没有病情的话,大众对我宣泄那过度可怜可恨的怜悯一般有何区别,还不如让我直接转世。

我已经不想再折腾山内樱良了。

我的思绪开始混乱,面对这样的春树,反而显得有些厌恶。春树难道也变得跟那些可能出现的,使用圣人般怜悯的人一般的看待如今的我吗?

他真的知道我究竟是如何的想法吗?

我狠狠的将春树的手拍开,蹲在墙角静静的思考。

——

“我知道的。”春树突然说道。

他知道什么?我微微抬头。

“我知道你现在究竟想着什么事情。”春树说道,“但是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待太久的话,我也会死。而如果我不带你离开的话,就代表我无法剥离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块碎片。那样我回去的话,我就会跟我所喜欢的作者一样。只不过我是一个人去殉情。”

“...”

“我现在活得就像你一样。”春树笑道。

但他越是这样说,我却不知为何越是哀思如潮,冰冷的眼泪不断的从眼角上流下。

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总感觉是很远的地方。就如同大厦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但声音又是如同积小成多的碎裂声,斯拉斯拉的声音,然后轰的一声。

“我无法改变我那执拗的想法。”

“跟我一起逃离这里吧。”

春树一脸固执的表情,嘴巴就如同拧起来的布条一般,就如同歇斯底里的人们一样。他与我一样。

为何总要流下那伤心的泪水?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拆掉牢房的围栏的。

但此时此刻,我紧抓着他的双手,在这个充满黑暗的地狱里面奔跑。

但我绝对不会跟他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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