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夜幕降临,沈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侦查员张大威驾驶警用吉普车,穿街过巷,驶出东北工业重镇沈阳,沿沈辽公路从东向西疾驰。
车窗外掠过的,除了无边无际的灰白,没有绿的起伏,黄的奔腾,蓝的流淌。
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深深覆盖了辽河两岸广袤无垠的黄土地,夏日里喜怒无常,秋日里温顺柔情的辽河,此时则像一个沉醉在梦乡的姑娘,显得恬静、端庄。
张大威在沈辽公路上雪夜行车不知已有多少回,今夜与往夜相比,他有一种非常特殊、非常神圣、非常庄重的感觉。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紧盯车窗外,尽管面前的路极为平坦,极为宽阔,他不敢有丝毫疏忽与懈怠,他高度集中注意力,驱驶吉普车朝辽中镇飞奔。
今夜,他执行的是一项特殊任务:抓捕横行辽中县,殃及沈阳市,危害东三省的特大黑社会流氓集团1号头目王涛。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一旦让王涛溜掉,又不知有多少美丽的鲜花受摧残,有多少宁静的港湾遭破坏,有多少善良的灵魂承担痛苦。
王涛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王涛十恶不赦,血债累累。
早在7月14日,一封署名“一个不合格的共产党员”的举报信飞到了沈阳市公安局局长常绪武的案头,字字血,句句泪,控诉了王涛、马强、刘海涛等组成的特大流氓黑社会团伙横行辽中,危害一方的暴行,强烈要求国家公安机关挥起利剑,斩妖除魔,还辽中安定、宁静、祥和。
常绪武局长办事历来干脆果断,魄力十足,他挥动如椽之笔,指示有关部门查办。
一个艳阳高照、秋风爽人的星期天,时值中午,辽中县宾馆住进了几位头发溜光、皮鞋锃亮、腰包胀鼓的大款。
谁也不知道他们就是沈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派来的便衣侦查员,为首者乃刑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陈岩,还有副大队长李传记、侦查员张大威、李良。
一连两个多月,专案组八下辽中,深查细访,顺藤摸瓜,查清了以王涛为首的特大流氓黑社会团伙犯下的血腥罪行。
此时,张大威想起,恨得牙骨咬得嘣嘣响,如果王涛就在眼前,他不用水也能一口将其吞下。
王涛,出生在根正苗红、有权有势的干部家庭,其父是辽中县某局的局长,其伯父是辽中县的前任主要领导,其兄是司法机关的骨干。为王氏家族争光,做革命事业的继承人,这是王涛顺理成章的成长之路。上学、参军、复员、安排到辽中县某局工作。他如果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也许很快就能乌纱莽袍加身,大印小车到手。可他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偏偏要与父辈们的安排相违拗。
王涛复员的第二年,便因赌博被公安机关收审40天。父辈、兄长均对他严教狠管,可他仍我行我素,赌博劣根未除,又染上了打架斗殴的恶习,不久又被公安机关拘留半月。
在别人看来,收审、拘留的日子并不好过,并不光彩,王涛却不以为然,不但不吸取教训,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
辽中县冷子堡有个黑道上的头面人物,方圆几十里,谁要是惹他谁遭殃。王涛却不怕,对弟兄们说:
“他狠!老子比他更狠!”
说来也巧,王涛一次去冷子堡钓鱼,偏偏与这个人窄路相逢。都是黑社会老大,都带着一帮弟兄,都不肯给对方让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王涛举起猎枪,朝距自己几米远的对方射击。这个横行一方的头面人物没想到王涛敢对他来真的,猝不及防,躲不胜躲,脚骨子被子弹打成粉碎性骨折。
虽然黑吃黑,国家法律不能容许。王涛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继而,王涛又以伤害罪被依法逮捕。法院判处王涛拘役6个月,刑期从羁押之日算起。
至此,王涛在辽中县名声大振。当他拘役期满,释放出狱后,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欺行霸市之辈,纷纷投靠其麾下,尊他为“老哥”。
至此,王涛越加霸气冲天,狂上加狂,别看他只有25岁年纪,别看他长得瘦小枯干,经常是一身黑西装,一顶黑礼帽,一根黑文明棍,带领着马强、刘海涛、李中生、刘志国、刘志成等一帮地痞流氓,横行辽中县内,称霸辽河两岸,欺压百姓、奸淫妇女、结伙斗殴,滥伤无辜、赌博嫖娼、敲诈勒索,明目张胆抢劫,光天化日杀人。在辽中县几十万百姓中,有很多人不知道县长是谁,但没有人不知道王涛的大名。谁要是被人欺负了,谁要是穿了领导的小鞋,准会在心里“祝愿”:“你有狠,你迟早会碰到王涛,讨不得好死!”
有天早晨,王涛还没起床,他的一个打手跑进屋内,哭诉道:“老哥!我被大鲨鱼打了一顿。”
“你提我的名字了吗?”
王涛没睁开眼睛,问道。
“我不仅提了你的大名,我还说,我是你信得着的人。可他却说……”
“他说什么?”
“他说,打的就是王涛的人。王涛算个卵!他出名时,你还在撒尿拌泥玩呢!他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