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不受控制冒出来的阴暗面。
阿洛确信那不是他的真实想法,是他被诅咒影响了。
邪神的诅咒目的不是让其痛苦或是死亡,而是为了玷污正神或神眷者无垢内心。
正神堕落会成为堕神,他们的神眷者要是堕落则会反噬其主。作为光明神的半身,要是阿洛堕落了无异于断了光明神的左膀右臂。
阿洛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但越是和你相处,你的善良,你的纯粹,你的美好,你的每一面都映照着他的不堪和肮脏。
他每次被诅咒反噬得痛苦到无法入睡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会不受控制回想起以前。
以前的他。
被尊崇的,仰视的,纯白无垢的他。
和现在的判若两人的他。
越是被牵引着去回想,那种从光明中被拖拽到黑暗的深渊感觉就越发的窒息和绝望。
他害怕这样出去被曾经把他奉至神坛的人用震惊,憎恶,和害怕的眼神看向他。
阿洛害怕自己成为继芙丽雅叛神之后,另一个让光明神颜面扫地的神眷。
而最害怕他的,是他自己。
他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所以一直躲在这里逃避不愿出去,甚至于内心蠢蠢欲动的打上了你的主意。
“是诅咒影响了我,我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她的想法。”
阿洛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反驳克劳德,又更像是在暗示自己。
克劳德完全不相信他自辩的鬼话,他对善的感知并不敏锐,恶念于他却是无所遁形的。
他笑眯眯道:“是啊,像你这样伟光正的人物怎么有这样阴暗可怕的念头呢,肯定是诅咒影响了你,不然的话你不就跟我们这些邪神一样了吗?”
克劳德活动了下脖子,白皙的肌肤上那鳞片慢慢褪去,他重新恢复了自己贵公子的模样。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阿洛,心里并没有因为自己扳回一局而感到多高兴。
阿洛没那么光明磊落,那他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你喜欢的是有着美丽皮囊的克劳德,而不是邪神厄克斯,一旦这家伙把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还会继续对他忠诚吗,还会为了他献上生命和灵魂吗?
答案是否。
如果阿洛只是个普通神眷,即使是圣子又如何,他弄死就弄死了,只有死人才能够管住嘴。
偏偏他是洛迦的化身。
神明是不死不灭的,哪怕他中了诅咒,只要诅咒没有完全蔓延到他的神魂,那么他就……
等等。
克劳德隐隐觉察到了不对,诅咒蔓延的速度不对。
作为神主的洛迦,他与生俱来有着压压制一切诅咒的力量。
可眼前的人明显不是如此。
看着被诅咒反噬得不成人形的阿洛,克劳德心下诧异。
他不觉得是自己刚才那几句话把人刺激成了这样,肯定是对方在之前就已经被人钻了空子,乱了心神。
是那个给阿洛下了诅咒的人做的吗?
克劳德对罪魁祸首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趁他病要他命。
他神色晦暗,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口,凉凉开口,“你这个诅咒是压制不了的,只有莉莉才救得了你。可是我也很需要她。”
阿洛咬着嘴唇,捂着从刚才开始就隐隐抽痛的心脏,怒目而视:“你究竟想说什么?”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克劳德抬眸,冰蓝色和殷红亮色流转,最后融成了诡谲的紫红色,宛若刚才门上雕刻的那簇紫罗兰,艳到了极致。
“既然我们都想要莉莉,那决定权就不该在我们手上,应该由莉莉决定。决定信奉谁,忠诚谁,亦或者为谁献祭。”
献祭不是死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
信徒的一腔真诚孤勇的牺牲,是神明检验信徒,和获得纯粹信仰之力的最高祭礼。
向谁献祭,就意味着为谁献上忠诚。
阿洛还没从混沌的意识中反应过来,克劳德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将黑色粘液凝成的尖刺贯穿了心脏。
湿热的血液一下子染红了克劳德的衣服,紧接着他用力撞破了玻璃窗。
细碎的玻璃片擦过克劳德的面颊,血珠把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一抹惊人的血色。
克劳德面上一点也没有坠落的恐慌,耳畔的风声烈烈,金色的发丝飞舞着好似一张巨大的网把他笼罩。
阿洛想要抓住他已经晚了。
克劳德的身体如一只翩然的蝴蝶往深渊处坠落。
短短一瞬之间,阿洛看到了下面目睹这一幕惊吓得面色煞白的你,和惊慌失措的卡琳娜。
以及克劳德掉下去时用唇语对他说的那四个字。
杀人凶手。
或许要在前面加一句话——你说她这次还会相信你吗。
这是栽赃嫁祸,还是最为拙劣的那种。
可是那又如何,克劳德“死了”。
你那么善良,连萍水相逢的他都会心生不忍而收留,如今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从你的角度来看,克劳德好心允许你带他过来,找人帮他看
病,可他却干了什么?无论这是一场意外与否,这都不重要了。
克劳德的死是你间接造成的,要不是你带他过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一定会很自责,很痛苦,把一切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或许不会恨他,相信他是真的有所谓的苦衷,可你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他毫无戒备,毫无芥蒂。
你和他有了嫌隙,那你就不可能再信任他。
更别提帮他压制诅咒,甚至献祭了。
这就是克劳德的真正目的。
阿洛愤怒得发抖,以至于眼底真的泄露出了一丝对克劳德的杀意,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时已经晚了——你看到了。
如果之前还能辩解一二,如今估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洛心下恐慌至极,急切地追寻着你的目光,可你移开了。
你匆忙往克劳德摔下去的地方跑去,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你知道克劳德是假的,只是这画面的冲击感还是太过刺激,你一时半会儿很难冷静下来。
“莉莉……”
你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湿热的液体一下子把你的手给染红一片,克劳德那头漂亮的金发沾染上了血污和草屑,本就病态的面容更加没有血色。
“我在,我在。”
你看他想要伸手碰触你,你立刻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你四肢百骸都遍布了寒意,声音都不自觉颤抖。
克劳德嗫嚅着嘴唇说了什么你听不清,低头附耳过去。
“你的那个朋友,他,他没有病,那是诅咒……我戳破了他,他怕我告诉你,你会厌恶他,所以和我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