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席正梃顿了下。他的母亲,遇到父亲那年才二十二岁,结婚一年就生下他,过了两年生下弟弟,母亲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八岁,她保养得宜,看上去左不过二十七八,而弟弟死的时候,才
十三岁。
他浑身的气场开始慢慢变得冰冷,目光也一寸寸的凉了下来。
“你是你爸最小的儿子?”尹婉竹在想着席正梃的话,觉得是蛮复杂的,没有注意到男人情绪的变化。
席正梃的思绪猛地拉回,他看着小女人绝美的小脸,以及她深深望着自己清澈无比的眸光,他眸底的寒气一点点的消散。
“可以这么说。”
“呃……”可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还有个弟弟,十三岁那年,他死了。”席正梃道。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齿缝里咬出来的。
“……”尹婉竹被他的话惊了下,眼睛微微睁大,“对不起正梃,我不过有意要问这个的。”
席正梃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像是要深深的嵌入身体里,他的下颌压在小女人娇小的肩膀上,一字一顿。
“车祸,还有我的母亲,她也死了,我残疾了。母亲三十八岁,我只有十五岁。”
他的声音里满是沉痛。
不知为何,他并不抗拒将自己的往事说给尹婉竹听,好似他心里清楚,讲这些给尹婉竹听,得到的一定是她的心疼,而不是责备和冷眼。
男人紧紧的抱着自己,尹婉竹几乎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脊背也生疼,她却没有推开他。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锤了一记,疼痛感瞬间蔓延四肢百骸,她清澈的眸子里立刻浮上一层薄雾。
她紧紧的搂着席正梃,柔软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正梃……”
她只是唤了他的名字,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她能如何安慰他?
他最亲的两个人——母亲和弟弟,同一天死亡,而他自己残疾了。
她如何安慰他?
她读了很多的书,写了很多的字,说了太多安慰别人的话,此时此刻,才知道言语多么的苍白无力。
“那时候,我痛得想死,”席正梃低声道,“可是所有人都怪我……他们说是我害死了妈妈和弟弟……”
“正梃……”尹婉竹用力的抱紧了他,心脏微微抽痛,眼泪啪嗒的掉下来。
原来这个冷漠刻板的男人,隐藏在冰冷面色下的是一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她以为他无坚不摧,而铸就这无坚不摧外壳的却是残忍和痛楚。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母亲和弟弟死了,自己残疾了,他们还要怪他……简直,禽兽不如。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啊!
尹婉竹也终于理解他这样古怪个性的由来,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笑,永远都板着一张脸。
换做是其他人,只怕都个性扭曲了吧。
“正梃……过去了,以后我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尹婉竹声音哽咽。
然,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这句承诺,许下的竟是自己的一生,她的命运,今生今世将一直和席正梃绑在一起。
她心疼此刻的席正梃,更心疼年近十五岁却遭受重创的少年。
人生遭此变故,他还能像如今一样优秀,是多难得。席正梃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女人,眼眶发红,却没有流泪,尽管说出如上那段话,他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