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怎么回事?”
方婷忍不住笑:“你这手都抖成帕金森了,能平整才怪了。”她看了眼一旁背书的季泽恩,对谢知周说:“你多跟泽恩学学,他那真是双标准的外科手,悬空手肘都不会抖。”
谢知周闻言一愣。
还是季泽恩放下书,解释了句:“方婷姐是我们学姐。”
“没想到吧,姐姐是A医大护理系毕业的。”方婷打趣他,带了几分感慨自言自语道:“多少年了,说话还是扔不掉那些医学形容词。”
“原来是校友啊。”谢知周说:“难怪看方婷姐格外亲切漂亮。”
方婷捂着嘴笑:“就你嘴甜,真是个活宝,以前我和泽恩两个人在这儿的时候,一下午都冷冷清清的。”
“泽恩那是技术流。”谢知周夸起季泽恩来就格外起劲儿:“人狠话不多。”
季泽恩神色一敛,眸光微动。
他顺着方婷姐的话说的太快,都没发觉自己下意识换了称呼,叫了人家一句泽恩。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弃医从商?”方婷姐打趣他。“每回有人听说我是护理出身,都问我怎么不干护士了,你和泽恩倒是有默契,都懒得问。”
谢知周接过抹刀,继续钻研奶油的涂法儿,闻言笑着揶揄了句:“弃医还需要理由吗?”
背不完的书,考不完的事,干不完的活儿,这种逆天而行的专业,弃了真的是太正常了。
“方婷姐和你不一样。”季泽恩忽然道。
“你也别抬举我。”方婷笑着回了季泽恩,转头对谢知周说:“不过我起初也是真的想治病救人,才念了护理的。”
“后来毕业之后上临床干了两年,遇上伤医事件。病人下了手术伴发谵妄,拿着家属随手放在床边的水果刀在病房闹事。”方婷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着别的什么人的故事。
谢知周却敛了神色,认真地听她说起来。
“后来我的一个护士朋友帮我挡了刀,住进了ICU。”
“她怎么样了?”谢知周问。
方婷笑了笑:“别担心,她出院了。不过我认怂了,辞职开了这家小店。她……”话音顿了顿,方婷眼里浮起无奈的情绪:“她养好伤又回去当护士了。”
真是了不起啊,谢知周想。
每年全国的医学生众多,有人为了赚钱,有人为了社会地位,有人感兴趣,有人单纯只是为了逃避学数学。
但在若干年后,大浪淘沙,这条路上早年的疲惫和清贫,太多的艰难险阻把那些只为名利的人筛了出去,最终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的学生,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信仰和情怀。
到了晚上饭点儿,谢知周跟着季泽恩打下手,节奏倒是快了不少。等把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方婷姐让他在厨房练裱花,自己和季泽恩在外头收拾桌椅,便听季泽恩问:“为什么收他?还和他说那些。”
方婷利落地擦着桌椅,随手喷了喷酒精。从实验室里带过来的习惯,这么久了也还是改不掉。“你头一次和我提起你室友,还给他们送了点心。泽恩,”她顿了顿:“他们不只是室友,还是朋友吧。”
“尤其是今天我招来的那个,一看就是个不愁吃穿的。他为什么主动和我说要来兼职,你跟我说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她调侃季泽恩。“我还以为收了他,你会很高兴。”
季泽恩淡声道:“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方婷姐靠在墙边转抹布,拿眼瞟着正在擦桌子的少年,他下颌如削,紧抿着唇,绷出一条好看的弧线,饶是擦桌子,也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泽恩,”她有些苦口婆心:“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会后悔很长时间的。你何苦那么拘着自己的心?我跟他说那些话,不过也是想让他更懂你罢了。你和陶青,在对理想这件事上,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陶青便是方婷姐的护士朋友。
“姐。”季泽恩低低开口:“别说了。”
“行行行。”方婷姐把酒精喷壶丢给他:“我再也不操心你的事儿了。反正这个小工我是招定了,我是老板,你管不着我。”说完拎起抹布晃去了楼上。
第30章 夜行
谢知周刚裱完花,就听见门被轻声叩了叩,季泽恩倚在门边,摇了摇手里的钥匙:“下班了。”
“等等,咱俩把这个吃了再走吧。”这个蛋糕上被尝试过各种花样,堆堆栈迭抹满了奶油,再者等下一波客人过来,也不再新鲜了。
季泽恩淡淡开口:“吃腻了。”
“看在是我的处女作的份儿上——”谢知周冲他勾勾手:“赏个脸呗。”
季泽恩无奈地走过去,谢知周忙殷勤地切下一大块儿蛋糕,递到他手里,上头还有他刚刚从冰箱里顺来的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
季泽恩打量了一圈那草莓,咬了小半口,罐头草莓向来甜得腻人,他又惯常不爱吃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谢知周见了,伸手拉了把季泽恩握着叉子的手,脸凑过去,舌尖一卷就把他叉子上剩的半颗草莓吃进了嘴里,他舔舔下唇,对季泽恩说:“不爱吃就别勉强。大家都是……朋友嘛,你在我面前和千万别勉强。”
季泽恩僵着脸,目光定定地落在小强盗的嘴唇上,那唇角天生翘着,此时沾上了草莓外头那层红艳艳的果酱,煞是好看。
他垂下眼,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咖啡厅的二楼有间小卧室,平时方婷姐就住在这儿,不过没多的地儿给他们住。他们俩吃完了蛋糕,还是要回学校去。
如今过了秋分,天色一天比一天暗的快,这会儿他们锁了门出来,外头天已经黑透了。
季泽恩摇着钥匙,走在前头,谢知周跟着他,一脸迷惑:“这不是回学校的路啊?”
“我骑车来的。”季泽恩淡淡撂下句,话音刚落,他就走到了自个儿的自行车旁,掏出钥匙来三两下开了锁。
谢知周脱口而出:“我带你吧。”
虽然趁着夜色和心上人在校园里骑车听起来很浪漫,但是谢知周活了这么大,就没坐过车后座。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纯正的1,决不能坐车后座。
季泽恩抬起腿跨到主座儿上,往后略偏了偏头:“不坐自己走回去。”
谢知周一把抓住后座,三步并作两步蹦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前者的腰,虽然这人常常坐在桌前,不过想必是得益于平日里坚持晨跑,腰上并无一丝赘肉,劲瘦有力,抱着手感极好。
面子已经没了,总要吃点豆腐回本儿。
季泽恩单手扶着车把手,另一只手从兜拿出耳机戴上,略偏着头凉凉开口:“摸够了吗?”
“没有。”谢知周小心翼翼地看着身下颤颤巍巍的车。“你这车响得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