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有人行礼问道:“老爷留在后院沐浴,还是回前院去?”

汪从悦下意识转头,和秋枕梦视线相对。

秋枕梦晃了晃他。

他本要出口的“前院”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不由自主说道:“就在这里。”

仆妇们连忙退下,预备着抬热水来。

他和秋枕梦说了会儿话,秋枕梦便笑道:“小哥哥先去洗吧,我回房去,把配饰都摘了。”

汪从悦“嗯”了声,望着她进了上房,这才走入厢房隔开的小间中沐浴。

或许是女人终究比男子细心,角落里放了一篮子花瓣,满满当当冒着尖。

汪从悦提起篮子,想要倾入水中,踌躇片刻,终是放下了,一把一把捧进去小半篮。

他搅合着热水,将那些花瓣荡漾开,这才安心褪了衣裳进桶。

后院浴桶与花梨木完全不同的纹路,令他生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而这感觉,在秋枕梦随后赶来,挨着他入水后,顷刻便被抚平。

他目光落于水面上。

花瓣放得刚刚好,不算很密集,可以隐约瞥见水下一点风光,但也不稀疏,瞧得并不分明。

汪从悦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唾弃自己的念头渐渐消失。

因着秋枕梦娴熟地靠在他怀中,他放松了身子,倚在浴桶边缘处。

秋枕梦撩了撩水面,转过身来,本就半压在汪从悦腿上的身子一动,引得他当即并拢了双腿。

她跨过汪从悦的腿,半跪半坐,与汪从悦相对。

大概是他惦记着她的叮嘱,每日坚持多吃一些的缘故,瞧着比初见时略微有了一点肉,叫她看到几分将他养正常的希望。

秋枕梦忍不住凑近了。

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粘着花瓣,倏忽靠了过来,一痕雪脯看得汪从悦面生红晕,连忙闭了眼。

秋枕梦指腹轻轻擦过他的额头,上面疤痕早已消退,而后下移,仔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

“妹子……”汪从悦轻声说。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落于唇上。

她挽颈勾肩,偎着他。

软玉温香在怀,有着说不尽的娇柔旖旎,叫汪从悦心头缠绵着丝丝缕缕的情意,想要对她做些什么。

那一瞬,他竟然可以体会到那些健全男子面对温柔乡的无力。

因着他生出了无数念头,细细分辨时,用一两个词便足以概括。

比如导欲宣淫。

再比如恣心纵欲。

他分明只是个阉人,却已尝得浪荡子所耽溺过的滋味了。

秋枕梦的声音似笼着山岭中的薄雾,烟似的缭绕在耳畔:“小哥哥,今天也该循序渐进了吧?”

这句话不亚于一盆冷水,将他刚刚生出的念想拍断。

汪从悦不敢睁眼,怕看到她满面失望,游移着道:“妹子,我累了,你看这……”

“不要紧的小哥哥,你累了还能在浴桶里睡吗?”

秋枕梦体贴地提议,只是这体贴来得很不是时候:“等会儿穿衣裳的时候,咱们不用避着了就行。”

汪从悦语塞,恨不能今夜就睡在桶里。

秋枕梦揽着他的肩,亲近得似乎只缺一场鱼水欢情。

可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应答。

已愈合了十年之久的伤痕,宛如被她以一句话撕扯开般,血淋淋地展露在二人眼前。

可这并非蚕室,身旁人也并非操刀的师傅,或者同样捱着苦痛的男孩儿。

秋枕梦就在眼前。

他只要站立起来,便能令她窥得自己隐秘的一切,明明如此简单的事情,却使他生出上刀山下火海般的煎熬。

她一定会厌恶他的。

连他自己都厌着那可恶的伤痕,更何况她。

他想蜷成一团。

可秋枕梦的姿势,又让他不敢动弹。

那些难以言明的缱绻心绪,随着令人难过的寂静,一点点化作了惆怅与恐慌。

汪从悦被一个拥抱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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