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拼命的杀狼,但换来的是这附近更多的孩子被咬死,还有大人们,于是我忽然想到了,祸根不是狼,而是那些上山来的人。’顺子忽然抬起头看着我。
‘于是昨天的八字胡?’我试探着问他。
‘哼,他是来捕幼狼的,我不过是带他去了狼窝罢了,这里的狼喜欢把没吃完的尸体咬断然后在冬天和幼仔一起放在那袋子里。’
原来那树林也是狼的储藏室,我暗想。
‘这里的狼会爬树?’我惊讶地问顺子。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还听得懂我们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更不靠谱?’顺子冷笑着说。
‘你要知道,我们不过在这山里来了一百多年,而它们打这山开始就在了,而且,刚才那情况你不能看它的眼睛,这里的山狼在捕食猎物前会看着你的眼睛,那时候你会血液凝固而导致动弹不得,猎人捕狼,那怕打死以后都先将狼眼用布包起来,这个就叫狼凝。’顺子说。
‘而那特别的眼睛,也正是那伙家伙最主要的原因,幼狼的眼睛比红石头都贵。’我听完后默然地点点头。
‘其实,你在白桦林看见的那些布袋,是很早就有人挂上去的,那天我没说完,大家觉得,早夭的孩子让狼吃掉,可以使狼的家族兴旺,同时我们也是。所以刚才那狼一来是吃饱了,二来,它也不会吃我。’顺子裂开了嘴笑了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次,我是真的离开了,我真的很希望不要再有人去打扰顺子的平静生活,包括那个狼群。
顺子在我临走的时候送了我一件礼物,那是他从偷猎者的遗物上拿来的,他从来不去贪墨那些人的东西,因为当地人觉得死人的东西很不吉利,不过这个,他留下了。
所以我将它转送给你,希望你可以喜欢。”
我读完信,看了看那盒子。
盒子里是一颗圆形的东西,玻璃珠大小,半透明的,我将它拿了起来,对这早上升起的太阳望过去,我似乎看见了些东西,是一座大山,或者还是一片林立的白桦树。
第八十六夜 插班生
似乎最近的信特别的多,我又收到了一封,不过这次确实初中同学的聚会邀请。其实几天前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似乎和以前的聚会不同,组织者力求做的轰轰烈烈路人皆知。
将近十年未曾提起的日子忽然像倒垃圾一样翻找出来,我努力回忆他们的相貌,免得一下子见面的尴尬。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多人叫不出名字,我相信他们也和我一样,因为大家能记得只有少数印象深刻的风云人物,像我这样的默默无名的人实在不值得占用大脑的存储空间。
所以大家非常有默契的长长的哦一声,然后大笑着拥抱,接着说你不就是那谁谁谁么,对,就是谁谁谁。
虽然我对这个班级未有半点的好感,留有印象的人也屈指可数,但依然抱着好奇的想法去了。
当然,有些人,比如我前面说的风云人物,大家还是记得的。
宋易就是其中一位,当时的班长,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的他还是运动健将,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忘记,如果当时年纪里某个男同学傻了吧唧地站在一堆女生中间说宋易这小子是谁啊,马上会幸福的死在千手观音掌下。
一如众人的期望,宋易也是混的最好的,据说由于自己的条件优秀,加上他家厚实的政治背景,他已经是市委最年轻的机关秘书了,有倒是前途不可限量,在这个社会你可以不买商人的帐,但不能拒绝官的邀请。不过宋易也是个非常谦和的人,他热情的同大家拥抱,甚至可以准确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这让大家受宠若惊。而且他的相貌想必以前只是更加的成熟大气,直看着女生们依旧是眼带桃花,而我等也只好摇头,感叹原来这世界还是有完美事物存在的。
“欧阳,哈哈,好久没见,现在都是大记者了吧?”我不是太习惯拥抱,当他扑过来的时候我伸出了左手。
“不错啊,你还记得我是左撇子嘛。”宋易热情的拍了拍我肩膀,寒暄几句后我入了席。我回头望去,身材修长的宋易站在门口显的多少有些落寞,左顾右盼的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同学会的最重要一步就是吃,所以我免去了前面的烦恼,直接踏着点来。席间大家吃的很尽兴,但更多的则是询问大家的状况,交流更多的则是名片。坐在我斜对面的是当年班里的刺头,虽然说我们是重点班,但其实也就是比其他班要重点罢了——别的班五十多人,我们七十多人,人多基数大,自然考的好的也多。所以班级里也不乏害群之马。
刘霍凯就是其中一个,当然,大家叫的更多的名字是祸害,不过也就是小孩子顽皮,虽然他经常沾惹到一些地方痞子的习气,在班上没人不怕他的,一下没说好就报以老拳,只是对宋易却非常尊敬,不敢遭此。只是听说现在他到混的不错,据说还是公务员,也真难为他单位,估计能供的起他这尊佛的寺庙还真不容易。只是此君脾气十年不改,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只是整个人肥了一圈,头上的也秃了不少,想必长期酒桌不断,嘴唇带着暗紫色,脸颊也像发好的两片香菇,耷拉在嘴巴两边。宋易似乎对他很礼貌,开席前还特地给了他一玻璃杯酸奶,说是常年喝酒对身体不好,开席先暖暖胃。刘霍凯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喝下去了。
菜开始一道道上来,直到端来一盘海带丝,海带切的很细,细到让人很不舒服,也很嫩,只是刘霍凯起初还好好的,忽然脸色一变,盯着那盘海带发呆。
“吃啊,老刘。”旁边坐的人见他发呆,推搡了一把,没料到刘霍凯嗯了一声,还是不动筷子。
“你们怎么不觉得那海带丝很古怪么?”刘霍凯忽然低声说到,他的声音很低,淹没在高声的笑谈中。我听见了,笑着问他为什么。
“不觉得那盘海带丝像一堆死人的头发么?”刘霍凯依旧低声说着,似乎想躲避什么,又像是怕被谁听见。
忽然间我望了望那盘海带丝,黑糊啦啦一片的确觉得很像是头发,我仿佛还可以透过那些头发看到里面埋藏的有一只死盯着我的眼睛,或许是刀工过于精细了,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我顿时吃不下了,胃口大倒,心里相当后悔听了祸害的屁话。
“逗你那,欧阳,没想到你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天真,真他妈容易上当。”刘霍凯忽然抬起头高声笑着,接着挑起一大筷子海带丝塞进嘴巴里。
大家跟着笑了起来,我无奈摇摇头,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宋易忽然瞪了刘霍凯一眼,刘霍凯尴尬地笑了笑,低头猛吃。只是我在也没有了胃口,只是吃了几片烤鸭。
酒席刚到一半,刘霍凯站起来去小解,但是他没迈开几步,脸色大变,双手按住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接着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我走过去想扶起他,可是刘霍凯的身体很重,仿佛粘在地上一样,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脸色也变的闷红起来。
四周的人也开始注意他,大家纷纷过来,有说估计噎住了,也有说可能是犯病了,但刘霍凯自己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看着宋易,宋易铁沉着脸,一边吩咐叫人去打120,一边望着刘霍凯。
宋易的眼神冰沉如铁,或许,从政的人都是如此吧。
刘霍凯开始剧烈痛苦的挣扎起来,他四处张望着,忽然扑向餐桌,谁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拿起了切烤鸭的小刀,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切向了自己的喉咙。
那刀虽然小,却极其锋利,只一下,便割开了喉管,鲜血如注般喷洒出来,大家下意识的退开,生怕血飞溅到自己的衣服或者名牌皮鞋上。
所有人如同看戏一般把刘霍凯围成了一个圈子,120虽然打了,但依然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想去拿餐布去按住刘霍凯的伤口,当我穿过看厚重的人群,拿着东西冲到刘霍凯身旁打算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却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刘霍凯把手指头伸进自己的伤口,往外拼命地抠着什么,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大,但又非常沉闷,如同破了的鼓风机,发出呼呼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在场的人完全惊呆了,即便是在电影里大家也没见过这种情形。
刘霍凯从自己的喉咙里掏出了一堆黑色的丝状物,我知道是刚才的海带丝,但我觉得像头发更合适。
鲜血浸透了地毯,可地毯是红色的,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有等血干了,才能看到一片黑色。
医生来的时候都大吃一惊,虽然把他抬上了车,但还是摇头,因为我也知道,即便是一个按住自己被割开的喉管也最多只能活半小时,而刚才刘霍凯流出的血就足够致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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